内侍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去传令。
程咬金见状,喜得抓耳挠腮。
文安却悄悄往后缩了缩,只想趁着这群大佬还没来,找个机会溜走。
“文爱卿。”李世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扫了过来,“你要去哪里?”
文安身体一僵,只得躬身应道:“……臣,臣想小解。”
这话让程咬金都是一脸黑线,李世民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要是孔颖达等老臣在场,恐怕当场便会参文安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不到半个时辰,被传召的几位心腹重臣便陆续赶到了两仪殿。看到程咬金和文安,尤其是文安那副鹌鹑模样,几人脸上都露出几分诧异。
李世民也不废话,直接让侍卫将那匹钉了马蹄铁的马再次牵到殿前,让文安将马蹄铁的作用又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一遍。
这一次,听完文安的介绍,殿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即,几位重臣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靖。他身为军神,对军事的敏感度远超常人。他几步走到马前,不顾身份地蹲下,亲手摸了摸那冰冷的马蹄铁,又仔细看了看被保护完好的马蹄。
他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看向李世民,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陛下!若此物能大规模装备我军战马……则我大唐骑兵,战力将倍增!”
“以往因马蹄损耗而无法长途奔袭、无法在复杂地形持续作战的困境,将大为缓解!臣敢断言,有了此物,我军以后对上突厥的骑兵,胜算至少提升三成!”
他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缩在角落的文安,那眼神复杂,带着惊叹和一丝探究。
紧接着是唐俭,他掌管民部,对钱粮最是敏感。他捻着胡须,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陛下,李公所言极是!战马损耗,一直是军费支出的无底洞。”
“若真能借此马蹄铁将战马使用寿命延长数倍,甚至只是延长一倍,每年省下的购马、养马费用,便是天文数字!于国库而言,实乃久旱甘霖!于备战突厥,更是解了燃眉之急!”
其他人如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闻言也都是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振奋之色。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到了文安身上。
文安被这些大唐顶级大佬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身上,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既然众卿都明白了此物之重。”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昂扬,“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一议,如何借此‘马蹄铁’,提升我大唐骑兵的战斗力,还有就是如何备战突厥!对于‘渭水之盟’的耻辱,朕可一刻不敢或忘!”
听了这话,尉迟恭程咬金等人便立刻跪下请战,程咬金大声说道:“陛下,请给臣一万兵马,臣一定踏破阴山,活捉了颉利,献于陛下阶前!”
话语铿锵有力,透露出无比强大的信心。
李世民微笑着点点头,将众人扶起,说道:“众爱卿的心意朕已然知晓,然此时与突厥开战,还不是时候。”
“待我大唐在休养些时日,到时候再让众爱卿饮马阴山!现在咱们先制定方略,以待时机。”
文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有些新鲜感。
皇帝定了调子,接下来的商议便直奔主题。众人仿佛瞬间忘记了文安的存在,开始围绕着对突厥作战的各项事宜激烈讨论起来。
李靖指着临时铺开的舆图,分析着突厥各部的兵力部署和可能的进军路线,强调骑兵机动作战的重要性。
房玄龄和杜如晦则从大局出发,商讨着粮草辎重的调配、民夫的征发,以及如何利用新盐、石炭之利,进一步充实国库,支撑长期战争。
长孙无忌则更关注朝堂内部的稳定和舆论导向,提出要借此“祥瑞”,进一步宣扬陛下威德,凝聚民心士气。
唐俭则与尉迟恭、程咬金等人核算着军械、甲胄、马匹的打造和采购数量,争论着优先保障哪一部分。
你一言我一语,一条条策略被提出、讨论、修正。
从军队编成、战术选择,到后勤保障、外交斡旋,一场旨在彻底解决北方边患的宏大战争计划,在这两仪殿内逐渐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文安杵在大殿最边缘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打扰了这群决定帝国命运的大佬们。他像一根多余的木头,与这热烈激昂的氛围格格不入。
然而,听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地名——阴山、定襄、碛口,听着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役被提前谋划,听着李靖、李世民等人挥斥方遒,分析着突厥颉利可汗的弱点……
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在文安心底产生。
他,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一个只苟发育的社恐,此刻竟然就站在这贞观朝堂的核心,亲眼见证,亲耳聆听着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反击突厥之战的战略制定!
历史书上的冰冷文字,此刻变成了活生生的、带着体温和呼吸的谋划。
他看到了李世民的雄才大略,看到了李靖的沉稳睿智,看到了房杜的老成谋国,也看到了程咬金、尉迟恭这些悍将的跃跃欲试。
虽然他全程一语未发,但一种莫名的、与有荣焉的激动,混合着自身渺小与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在他心中交织、冲撞。
“或许……来到大唐,也不全是倒霉催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还是苟着好,苟着安全。等这帮大佬制定完惊天动地的计划,他就能回家抱着冰块继续研究他的图纸了。
殿内的讨论声依旧热烈,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悄然暗了下来。
两仪殿内的灯火,将这群贞观名臣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仿佛一幅定格的史诗画卷。
而文安,就是这幅画卷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战战兢兢的墨点。
两仪殿内的讨论持续了近两个时辰,从午后直至日影西斜,殿内灯火次第点燃,将君臣的身影投在冰冷的金砖上,拉得忽长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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