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令人窒息般的死寂笼罩着这片狼藉的坑底。
凌清雪和夜魅儿两人脸色煞白，不是受伤的那种白，而是那种信仰崩塌、遭遇了无法理解的恐怖事件后的惨白。
她们死死盯着对方，又像是透过对方在看自己灵魂里那个该死的烙印，眼神里惊怒交加，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不……不可能！”
夜魅儿率先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声音尖利，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种上古禁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
还是跟这个蝼蚁！”
她猛地扭头，那双依旧媚意十足却此刻充满暴戾的眸子死死钉在张少重身上。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废物误打误撞闯进来……”
夜魅儿迁怒的毛病又犯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起手，哪怕体内空空荡荡，也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魔气，化作一道黑色的指甲风刃，狠戾地朝着张少重的脸抓去！
她不敢再对凌清雪动手，那反噬太厉害，但这个的小废物总可以吧？！
杀了泄愤！
几乎在同一时刻，凌清雪也是同样的心思。
她无法接受与魔女共生的命运，滔天的羞愤和怒火急需一个宣泄口。
这个玷污了她清白的登徒子，必须死！她玉指一弹，一道比之前微弱十倍却依旧锋利的冰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张少重的咽喉！
快、准、狠！
张少重：
“？？？”
我操！又来？！
还特么是混合双打？！
他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躲！
然而——
嗡！
那熟悉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再次响起！
淡金色的古老波纹一闪而逝！
嗤！啪！
夜魅儿那道黑色风刃和凌清雪的冰针，在距离张少重的皮肤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绝对无法逾越的无形之墙，瞬间崩溃，化作缕缕黑烟和冰晶，消散无踪。
“呃啊！”
“哼！”
几乎是攻击被瓦解的同一瞬间，夜魅儿和凌清雪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夜魅儿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气血疯狂上涌，眼前一黑，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踉跄着倒退两步，扶住了旁边的石壁才勉强站稳，脸上满是骇然。
凌清雪也不好受，那反噬之力直冲经脉，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气血再次翻腾，丹田处传来针扎似的剧痛，清冷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张少重闭着眼等了半天，没等到疼痛，只听到两声闷哼，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就看到两位大佬脸色痛苦地扶着墙或捂着胸口，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却又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惧。
“……”
张少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他好像……暂时安全了？
这契约……牛逼啊！
虽然不知道是啥，但貌似在保护他这个小菜鸡？
“为什么？！为什么连他都……”
夜魅儿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和不解。
杀不了对头就算了，怎么连这个随手可以捏死的废物都动不了了？！
这鬼契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凌清雪也是银牙暗咬，美眸中寒光闪烁，显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尝试着再次对张少重升起一丝杀意——
嘶！
灵魂深处那针扎似的警告刺痛感立刻浮现，让她不得不立刻散去念头，脸色更加难看。
打也打不了，杀也杀不掉。
巨大的憋屈和愤怒几乎将两位心高气傲的大佬淹没。
夜魅儿眼神一狠，猛地看向坑外：
“好！好得很！杀不了你们，老娘走总行了吧！眼不见为净！这鬼契约，等我回去禀明师尊，定有破解之法！”
她说着，强提一口气，也顾不上衣衫不整形象全无了，手脚并用就往坑外爬，只想立刻远离这个让她遭遇奇耻大辱的地方和这两个让她看一眼就想吐的人！
凌清雪几乎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冷冷瞥了夜魅儿和张少重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也朝着另一个方向，步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想要离开这个噩梦之地。
张少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敢吭声。
走吧走吧，都走了最好！
虽然这契约古怪，但万一她们走了就自动失效了呢？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她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夜魅儿爬出坑底，跌跌撞撞地朝着山谷外围走出大概百米左右的距离时……
“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
“痛……好痛！灵魂……要裂开了！”
她断断续续地呻吟着，脸色惨白如纸，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黑衣，那痛苦的模样绝非伪装。
几乎同时，另一边的凌清雪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刚走出不到百米，娇躯便是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她勉强用剑撑住地面才没有倒下，但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清冷的脸庞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贝齿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一丝血迹！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粗暴地试图将她的灵魂撕成两半！
而撕裂的方向，正是远离另外两人的方向！
坑里的张少重同样不好受！
他虽然没动，但当那两位超出百米范围时，他猛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恶心欲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呼吸困难，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拉扯剧痛让他直接瘫软在地，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回……回来……快回来……”
他朝着坑外有气无力地喊道，
“这……这契约……它不让走远啊……疼死我了……”
坑外，夜魅儿和凌清雪听到张少重的喊声，也感受到了自身痛苦与距离的直接关联。
她们强忍着那几乎让人昏厥的灵魂撕裂感，用尽最后力气，狼狈不堪地、连滚带爬地缩回了之前那个坑底的范围。
果然，一回到以张少重为中心，她们并没意识到这点，大约半径百米的圆圈范围内，那恐怖的灵魂撕裂感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虽然身体因为刚才的折腾和反噬依旧难受，但那种源自灵魂本源的痛苦消失了。
三个人再次瘫倒在坑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狼狈得无以复加。
这一次，连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都没有了。
杀，杀不掉。
走，走不了。
她们三个，被这个见鬼的古老共生契约，彻底地、牢牢地绑死在了这半径百米的范围之内！
凌清雪的眼神彻底冰封，但仔细看，那冰层下是几乎要喷涌而出的绝望和疯狂。
夜魅儿更是直接崩溃了，她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带着哭腔骂道：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弄出来的缺德契约！老娘操他祖宗十八代！！”
张少重躺在地上，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眼神空洞，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蛋……这下真的……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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