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凌美丽却毫无睡意。
她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昂贵的地毯被踩出凌乱的痕迹。
尽管面对小李询问时她全盘否认，但作为秩序司局长，她比谁都清楚——问询，仅仅是风暴的开始。
吴亦峰的暴露彻底击碎了她的安全感。
她心知肚明，即便秩序司找不到她与天一教勾结的证据，单是这十几年来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勾当，就足够她掉几次脑袋。
在大吾国，这些事原本只要背后有人撑腰，都算不得什么。可一旦沾上“天一教”这三个字，她过往的一切顷刻间都化作了索命符。
几圈踱步下来，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愈发清晰：必须自救。
她忽然停下脚步——还有一个筹码，一个足以保命的筹码，正握在她手中。
她快步走向书房内侧，手指在书架侧面的凹陷处轻轻一按。伴随着极轻微的机括声，一道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狭小的密室。
密室里空无一物，只有嵌在墙内的黑色保险柜。她俯身，用贴身保管的钥匙配合密码，熟练地打开柜门。
里面静静躺着一部从未在任何通讯系统登记过的手机——这是她为自己预留的最后退路，专为应对眼前这般死局。
凌美丽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通。
“五公子。”
那头沉默一瞬，随即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现在你不该联系我。”
“看在我为您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请您这次一定要救我。”
“你暴露了。谁都救不了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为天一神献身，或者自己跑路。”
凌美丽握紧手机，知道此刻必须亮出底牌：“我拿到藏宝图了。”
“什么？”
“我在秩序司经营这么久，总有自己的心腹。吴亦峰成功拿到了藏宝图。今晚，有人把他手机里的照片发到我这里了。”
“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见您，也要您确保我平安离开。”
“可以。通过你书房那条秘道出来，我的人会在出口接应你。”
凌美丽不再犹豫，转身回到书房。她拧动书架上的一尊花瓶，书架随之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秘道。
秘道的出口位于几个街区外的一处废弃仓库。当她从杂物堆后谨慎地钻出时，果然看到一辆没有悬挂牌照的黑色轿车静默地停在阴影里。她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后排，车辆立刻平稳地驶入夜色。
轿车并未直奔目的地，而是在丰城的街道间反复穿行，时而突然变道，时而绕行环路，谨慎地确认后方是否有人跟踪。
在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迂回行驶后，车辆终于调转方向，驶向城郊，最终穿过一片茂密林地，悄然滑入一座名为“霍家庄园”的私人领地深处。
凌美丽被引至一间地下密室。门一打开，她便看到里面坐着三个人。
居中那位正是她电话里求助的“五公子”，气度阴郁深沉；
在他左侧的是常年与他形影不离的智囊“秦先生”，此刻正手持骨杖打量着她；
而坐在五公子右侧的，竟是天龙组那位李考官。
凌美丽朝居中而坐的五公子深深躬身：“五公子。”
五公子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并未急于索要藏宝图，反而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道：“说说吧，云水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发非常突然，我们在云水阁的人无一幸免，所以内部具体情况，外面的人确实不清楚。”
凌美丽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五公子的神色，继续补充道，“不过，我在秩序司的心腹老史透露，他们当晚是接到了一个报案电话才出警包围云水阁的。”
“报案内容是什么？”
“是说云水阁绑架少女。而事后查明，那个打电话报案的人就是当晚即将被处理的‘货物’之一，是她自己侥幸逃出来后报的案。”
五公子听完，指尖的玉扳指停止了转动。
“云水阁被连根拔起，我们的损失太惨重了。而你，居然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五公子直视凌美丽，“吴亦峰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当初可是你力荐的。现在，你以为单凭一张不知真假的藏宝图，就能换回你这条命？”
凌美丽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坐在一旁的秦先生用乌木骨杖不轻不重地顿了顿地面。“咚”的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随即取出一部手机，沉默地推到桌子中央。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正是石头在云水阁外与怪物激战的场面。
秦先生嘶哑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凌局长，云水阁就是毁在这个叫周猫狗的哑巴手里。而这个人，是吴亦峰昨晚带去云水阁的。你说，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凌美丽脸色发白，仍试图辩解：“可这周猫狗是五长老派去陈沉石那边卧底的啊！他算是五长老的人，这责任怎么能全算在我头上？”
五公子不耐烦地打断这推诿，提出了更致命的问题：“现在追究是谁的人已经晚了。关键是，这个周猫狗明显是潜入我圣教的奸细，那他提供的所谓‘藏宝图’，还能作数吗？”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凌美丽心上。她一直视若救命稻草的藏宝图，瞬间变成了一张可能毫无价值的废纸，让她顿时方寸大乱。
“嘿嘿……”五公子发出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这事细想起来，可真有意思。一个明明是我圣教派出去的卧底，结果他本身，就是别人派进来的卧底。”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讥讽与杀意交织：
“双面卧底……这家伙，是把我们圣教当傻子耍啊。”
五公子将目光转向李考官。
“你对这个周猫狗有什么看法？他会不会是天龙组的人？”
李考官拿起手机仔细端详。
“此人能独自击败护教神兽，实力确实惊人。据我所知，天龙组的年轻一辈里，还没有这等人物。”
他停顿片刻，眉头紧锁，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往事。
忽然，他咬紧牙关，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你们都清楚，我曾与陈沉石交过手。视频里这个周猫狗，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那步法……尤其是战斗时那股令人火大的贱劲，简直和陈沉石如出一辙！”
五公子闻言冷笑道：“不管他究竟是谁，敢如此戏耍我圣教，都必须付出代价。这次云水阁被毁，损失惨重，我们必须反击——就先拿天龙组开刀！”
李考官脸上浮现狞笑：“正好，天龙组近期有一次大规模行动。我会在内部安排，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五公子微微颔首，随即转向凌美丽，伸出手：“把藏宝图交出来。既然他们想要这张图想让我们上当，我们正好将计就计。”
凌美丽身子一颤，声音带着最后的期盼：“五公子，若我交出藏宝图，您是否能够……”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公子打断她，“云水阁被毁，我总得给教主一个交代。”
凌美丽脸色惨白，低头沉默良久，最终颤抖着掏出手机，递到五公子面前。
“藏宝图……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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