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如刀,北域风雪如刃,割裂天幕。
夜家旧居的卧房内,烛火将熄,窗纸被冷风撕扯得哗哗作响。一道身影猛然坐起,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仿佛从万丈深渊中挣扎而出。少年披发垂肩,左脸隐在阴影里,右脸覆着半张冰纹面具,裂痕如蛛网蔓延。他掌心紧握一截断剑,剑身漆黑如墨,断裂处渗出极细微的血色符文,只在月光斜照时才隐约浮现,宛如活物蠕动。
丹田处剧痛如雷噬,每一道经脉都像被冰锥穿刺、又被烈焰焚烧。
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家族祭典,血染青石。他跪在寒渊边缘,丹田被至亲一剑洞穿,那人是他唤了二十年“叔父”的夜鸿煊。耳边还回荡着冷笑:“双生灵脉?月神血脉?留你,才是夜家百年大劫。”随后便是坠落,无尽的坠落,寒渊之下,连魂魄都要冻结。可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识海深处某处传来轰鸣,似有古塔苏醒,塔纹浮现,与母亲遗留的耳坠共鸣……
“我……重生了?”
少年低头,看见自己双手——稚嫩,纤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十五岁的手。他闭眼,呼吸放缓,一息、两息、三息……凭借残存意志,以“每日晨起必饮雷鳞蛟茶”的记忆锚定现实。茶香未至,但那习惯已成本能,如锚定风暴中的孤舟。
他活了。
不是魂穿,不是夺舍,而是真正的重生。二十七岁的灵魂,回到了十五岁的躯壳。前世他耗尽心血创立玄灵盟,却仍难逃亲族背叛、盟友背刺,最终沦为寒渊枯骨。而今,命运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丹田依旧空荡,灵脉如乱麻。
冰与雷的双生灵脉在体内暴动,灵力倒灌,经脉寸寸欲裂。仅余七寸未被撕裂,若再失控,便是走火入魔,肉身崩解。他咬牙,默念前世自创的《凝息诀》残篇,意识如刀,强行引导灵力回流。可灵力狂暴如怒潮,刚压下一波,又有一股极寒之气自脊椎窜上识海,仿佛要将神魂冻结。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
“检测到宿体重生,玄灵幻天塔第一层,激活。”
一道清冷女声,自识海深处响起,不带情绪,却如钟鸣九天。刹那间,一股无形之力降临,将暴走的灵力尽数牵引,仿佛黑洞吞噬星河。夜澜只觉体内一松,那几乎将他撕裂的灵力竟如溪流般温顺,顺着经脉缓缓归于丹田。
他猛然睁眼,右脸面具下的旧伤突现灼痛,面具表面浮现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塔形纹路,仅他自己内视时可感知。
“玄灵幻天塔……是它?”
前世坠入寒渊时,他曾隐约感知到这座塔的存在,却始终无法掌控。如今,它竟因重生而彻底激活?他来不及细想,识海中已浮现一座古塔虚影——九层,通体漆黑,塔身缠绕着冰雷交织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似蕴含天地至理。此刻,唯有第一层亮起微光,其余八层沉寂如死。
“第一层,灵力加速提纯空间……外界一日,塔内一年?”
夜澜心神震动。若真如此,他便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灵力积累,弥补重生后修为尽失的劣势。可眼下他重伤未愈,若强行进入,失血过多恐致昏厥。而开启塔门,需以精血为引。
他低头看向手中断剑——幽陨剑,夜家祖传灵兵,曾随他征战北域,最终断于叔父那一剑之下。
“以剑为引,以血为契。”
他将断剑锋刃抵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渗出,仅有三滴,却如星辰坠入识海。塔门微启,一道光柱垂落,将血珠汽化为灵力,注入塔基。刹那间,冰雷灵脉共鸣,体内灵力震荡,如潮响应。塔门轰然洞开,一道阶梯自虚空中延伸而出,通向第一层。
夜澜深吸一口气,意识踏入塔中。
塔内,是一片悬浮着无数光球的灵力空间,每一颗光球都蕴含精纯灵力,如星河环绕。他盘膝而坐,运转《玄冰雷诀》基础篇,开始提纯灵力。塔内时间流速已启动——外界一日,塔内一年。他仅有一次机会,若停留过久,肉身将提前衰老。
第一年,灵力凝实,经脉重塑。
第二年,冰雷灵力初步交融,丹田伤势愈合五成。
第三年,灵力提纯三轮,气息稳稳突破至练气三重。
塔内三年,外界不过一夜。当夜澜意识退出塔内,窗外晨光初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缓缓睁眼,气息内敛,丹田充盈,再无半分暴动之象。可当他低头看向指尖,却发现皮肤已出现细微褶皱,如经岁月侵蚀。这是时间加速的代价——塔内三年,肉身亦承受了三年的自然损耗。
“值得。”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坚定。
这一夜,他从练气一重都未稳的废人,一跃至练气三重。而更重要的是,他掌握了足以逆天改命的金手指。玄灵幻天塔,唯有他能进入,唯有他能掌控。这秘密,绝不能泄露半分。
他起身,走向窗前。
风雪已歇,晨光洒落,映照在他右脸面具的裂纹上。就在此时,一道雷光自天际划过,轰然炸响。电光映照下,面具裂纹中,一道冰蓝色纹路如藤蔓般蔓延,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那是……月神血脉的觉醒征兆?
夜澜凝视窗外,眸中寒焰燃起。前世他至死未能融合月神血脉,若这一世能提前觉醒,未必不能逆转乾坤。他握紧断剑,剑身血纹微微发烫,似在回应主人的杀意。
“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少主。”
“我是夜澜,是玄灵盟的缔造者,是万界之主的候选人。”
“血债,必将血偿。”
他转身,走向房门。
门外,是北域夜家的清晨,仆从走动,钟声悠扬。可在这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汹涌。他知道,不久之后,家族大比将至,那是他命运的第一次转折点。前世他因灵脉不稳被废黜少主之位,今生,他要亲手夺回一切。
而第一步,便是修复幽陨剑。
此剑虽断,却是他与母亲唯一的信物。剑中血纹,绝非寻常——那是在月神耳坠碎裂时,一缕神血渗入剑身所化。若能唤醒,未必不能重铸为弑神之兵。
他取出随身玉盒,内藏一株冰心莲,是前世记忆中此时尚未出现的灵药。塔内三年,他早已推演多遍,知晓北域后山寒潭每逢朔月必生此莲,昨夜正是时机。他提前布局,借重生之便,抢在他人之前采摘。
“时间差,才是最大的武器。”
他将冰心莲碾碎,敷于断剑裂痕处。血纹微闪,竟缓缓吸收药力,裂痕边缘泛起淡淡银光。与此同时,他运转《玄冰雷诀》,以灵力温养剑身。剑灵虽未苏醒,却已有了微弱共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少爷,该用早膳了。”老仆的声音恭敬中带着疏离。
夜澜收起断剑,淡淡道:“放门口吧。”
“是。”
脚步声远去。夜澜站在原地,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这老仆,前世曾在他被废后第一个落井下石,举报他私藏禁术。如今,他不会再给任何人背叛的机会。
他走到铜镜前,凝视镜中身影。
十五岁的躯壳,稚嫩却挺拔。面具遮住了右脸的伤痕,也遮住了那道悄然蔓延的冰蓝纹路。他抬手,轻轻抚过面具裂痕,仿佛在触摸命运的缝隙。
“幽陨剑会重铸,玄灵幻天塔会九层尽开。”
“幽瞳、雷嗔、白枭……你们等我。”
“冥主玄尘子,夜鸿煊,这一世,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我如何踏着你们的尸骨,登临万界之巅。”
晨光洒满卧房,断剑微颤,似在低吟。
风雪过后,天光初现。
重生的第一夜结束,而复仇的序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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