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周青帮虞欢拎着收拾好的行李，放到了那辆奔驰车的后备箱。
囡囡不在。
奶奶怕她闹人，提前就抱着去邻居家串门了。
虞欢上车前又转了下视线。
见周青在冲她摆手，弯腰跟孔静一起坐进了车的后排。
车子启动。
虞欢没忍住又转头看了看。
男人还在门口处站立目送着。
她眼眶发烫，强行收敛着心情，不敢再看。
周青同样的低落。
愈发觉得身后的家空空荡荡。
他走回院落，看向趴在地上晒暖的大郎，走了过去蹲下。
大郎顿时将脑袋放到了他手边。
周青摸了摸，帮它松开了狗绳，让它可以在院落里有片刻的自由。
不一会儿，沈月娥抱着囡囡回来了。
有客人在她没好细问，人走了后才打听道：“他真是欢欢爸爸啊？跟你爸年龄差不多，看着比你爸至少年轻十几岁……”
周青起身过去接过女儿，点了点头。
沈月娥忧虑：“真有气质，几人一看就是城里大户人家的……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咱家太穷。”
周青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住了她肩膀：“咱家不穷。”
沈月娥叹气：“这丫头太让人心疼了，明明父母都那么有钱，她过的叫什么日子。在咱家也没享过几天福，你有事没事还总对她动手……”
“这不都过去了。”
沈月娥道：“你照顾囡囡吧，我去帮你爸干活去。”
“又不缺你一个，歇会。”
说着，周青看女儿犯困，横抱着开始哄睡。
丫头习惯午睡。
每天午后都会睡一会儿，今天人多耽误了。
夜晚很快来临。
囡囡因为跟奶奶睡的原因，家里就剩周青自己。
他没烧炕，在东屋先给虞欢拨号问几句后，簌簌的翻书，换台看电视。
看书一目十行，看电视一会一换频道。
提不起劲儿。
他打开窗，冷风钻了进来。
窗外星月高悬。
狗吠零碎，说话赶路声零碎。
周青忽而想到虞欢自己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那么难受。
她从嫁给他。
他从沾上赌瘾后，无数个夜晚虞欢大概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难怪自从有了大哥大后，她有事没事就爱给他拨号。
哪有人是喜欢孤独的。
周青愣了会儿，看向刚刚丢在炕头处的大哥大。
绝了想再拨号的冲动。
她坐挺久车了，估计该犯困了。
……
虞欢这时已经出了省。
她期间睡了半个小时左右就醒了过来。
她长这么大就读书出过远门，然后跟周青一起去过一趟西江市，再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了。
首都。
不知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么让人憧憬。
长城壮不壮观？
天安门在哪？
无数课本上提到过的地方，对她充满了吸引力的同时也让她多了忐忑。
身边没周青，她不安全感太重了。
孔静看她看着窗外发呆，笑问：“在想什么？”
虞欢回神：“没什么。”
“有没有来过北城？”
“没有。”
“那到了北城阿姨请假带你好好玩玩，看看。”
“不用，您那么忙。”
“想做事就有做不完的事，我这人一直比较崇尚劳逸结合。”
颜世杰从前排转头：“欢欢，咱们到北城后先去看一眼柳莉云行不行？她没几天时间了。”
虞欢干脆的答应：“好。”
颜世杰眼神复杂：“我以为你特别不待见她，你要实在不想见不用勉强……”
虞欢尽管催眠自己接受一切，跟他说话总是难以有效控制心情：“我不待见她是真的，想见她也是真的。”
颜世杰自是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排斥跟成见。
想再说什么，终究是保持了安静。
天快亮的时候，车子进入了北城。
青蒙蒙的天色中，可见建筑林立，路面整洁。
尽管没下车，虞欢也有感城市的厚重历史感迎面而来。
她眼花缭乱的看着，生怕错过任何画面。
孔静这几天仅坐车就累的不轻。
刚睡醒的她伸了个懒腰交代司机：“找地方先吃点早饭，然后再去协医。”
说话间注意到虞欢眼睛挺疲惫的，孔静关心问道：“你一直没休息啊？”
“睡了一会儿，这就是北城吗？”
“这是外围，到市区还有好几十里路。”
“哦。”
虞欢轻轻应了一声，又道：“阿姨，长城在哪个方向？”
孔静指了指：“在那边，明天阿姨带你去。”
“我就问问。”
孔静既喜欢也心疼她这性格。
处处小心翼翼，生怕给别人添麻烦或者有哪不规矩，不合适。
太过于懂事。
孔静拍了拍她小手，暂时没再说话。
到早餐店。
孔静正要给虞欢介绍一下本地早餐的特色，就见虞欢下车后第一时间拿大哥大去到了一旁。
显然在跟周青通电话。
不知在聊些什么，眉飞色舞的，笑容跟表情都褪去了外壳。
孔静等待间对颜世杰道：“这小夫妻感情真不错，看来她愿意留北城生活的希望不大。”
颜世杰道：“别那么早下结论，人都是善变的，不同的经历容易催生出不同的想法。”
孔静：“你也善变吗？”
“扯我干什么，我还能变哪去。”
孔静白了他一眼：“这么着急去见你老情人，难道她撑不住了？”
颜世杰没在意她带着意味的调侃，直言：“是，我找张主任联系确认了一下，柳莉云已经在交代后事的阶段。撑着一口气，可能就是想见一见希望看到的人。”
“你在不在她想见的人里？”
颜世杰点了支烟，被寒冷侵蚀的有些不耐烦，低沉说道：“她跟她丈夫很相爱，别拿这个开玩笑了。你把欢欢喊过来去，外头多冷，瞎聊什么！”
孔静不介意他破防的态度，笑：“你好像有点排斥周青。”
“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我年轻的时候挺差劲的。”
“这话真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周青除了家庭，其它各方面都完胜年轻的你。你当年见岳父母，紧张的话都说不完整，仅心理素质方面人家都高你无数倍。”
颜世杰侧了她一眼：“我怎么越来越不喜欢跟你聊天了！”
“善变呗，不是以前每天缠着我说话的阶段了。”
颜世杰听的转身先进早餐店。
他最近心理身体都累，就想早点依着承诺带虞欢见一面柳莉云，好好回家休息一下。
虞欢根本没注意到颜世杰跟孔静。
她不饿，对吃的没兴趣。
拿着大哥大跟刚睡醒的周青分享着沿途所见。
见柳莉云的事也暂时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就是出于好奇过去看一眼，柳莉云的生死最多让她有些感触，不重要。
虞欢早就发现自己对她的执念很淡。
从她意图抓她去北城捐骨髓的时候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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