廨室内。
廖启发倒了茶水放到祁珝面前，“祁员外郎，喝茶，我有事跟你说。”
“大人请说。”祁珝端起茶水说道。
廖启发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这几天呢，祁员外郎的勤勉之心，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因此，工部还热闹了许多呢。员外郎能力出众，正巧我们账房这边缺人手，账目众多，便打算暂调员外郎过去，这事是尚书大人发的话。”
末了，还加了一句，表示这不是他的主意。
其实他也是琢磨了许久，工部繁琐的事不少，屯田、虞部、水部三部都有大量的繁琐的杂事，但最后都否了，现在工部谁不知道这位大爷的存在啊，谁接手谁麻烦。
把人放过去，那就太得罪人了，不符合他的一贯做法。
最后便只能是将他放到去账房那，计算的事，想来他也是不怎么懂的，那玩意磨人得很，他也曾经被弄得焦头烂额，想来他也一样。
到时候应该没什么兴趣再来上值了吧。
抬眼观察一下，发现对方毫无疑在意。
祁珝耸耸肩说道：“好啊，去哪做不是做，我就是工部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我就去哪。”
“祁员外郎能力强嘛。”廖启发笑道，看他这么轻松答应，也是松了口气。
当日，工部司就宣布了祁珝调往库房。
不少人欢呼，因为这几天，他们实在是提心吊胆，冷不丁的有人跳出来，揪着你就跟你说行为规范，官员礼仪，实在是太尼玛吓人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欢呼，最起码账房的官吏，就没有这个好心情了。
是，他是不祸害整个工部了，但祸害我们啊。账房的官吏心里苦。
“我们工部的账房，管的东西没有户部那么多，实际上就是一些与各部往来账目的记录，比如营造、水利、交通要用的材料，户部仓部司那边有一份账本，我们这边也有一份。还有像日常嚼用，厨房、笔墨等等。”
廖启发带着祁珝来到账房，其实地方还是在工部司内。
“……账房书吏徐礼、董光启、泉泽，账目主要是他们三人在管。”
账房官吏虽然心里苦，但还是微笑着给这位上官行礼。
“都是同僚，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祁珝很是客气。
廖启发听着眼神挣了挣，之前揪着礼的可是你，但他没敢说出来，只是说道：“祁员外郎，具体事务，他们会跟你禀报的，其实也就是算算账，没太大难度。”
“算账嘛，我也略懂一二。”祁珝也是笑道。
廖启发心中呵呵两声，又闲话了几句，就把场面交给他了。
几个官吏对看一眼，其中徐礼稍显局促说道：“大人，先进里面说？”
“好好好。”祁珝说道，进到账房之内。
账房在工部司角落，并不是很大，墙边上摆了几桶沙，以防失火。
里面一共两间房，人员也就他们三个。
一间房放着的便是各类账本，另外一间房便是官吏办公的地方。
需要账册时，拿到外面办公的房间。不得在里面的房间直接办公，更不能带火源进去。
祁珝看着他们三人位置上的账本，“工部要计算的账很多吗？”
“工部四司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务，还是有不少账目的。”徐礼说道，见到祁珝皱眉，又马上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难，只是比较琐碎，我们三人也是可以完成的。”
反正本来就是他们三人干的，也没指望这位大爷能帮上什么忙，他不帮倒忙就已经很不错了。
祁珝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里太暗了。既然是要在这干活，环境得要弄好点啊。”
看着那些封闭起来的窗户说道。
萧正平连忙过去开窗——这次祁珝调到账房，他也跟着过来了，总要有人看着，不然他又搞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这就好多了嘛。”看着光线投进来，祁珝满意说道，随后又指着他们三人的座位，“你们把位置挪到那边去，那边光线充足，这里空出一条道，我的位置，就放在那了。”
指挥着他们改变了房间的布局。
他在里面正中间，剩下四人正好一边两人。
注意事项听完，祁珝也开始拿过账本，准备算账。
只是打开之后，眉头一皱。
“流水账啊……”
账本上面一条条账目，密密麻麻的，这要是有密恐的看了，恐怕都忍不住会犯病。
账房内很快响起“啪啪啪”的算盘声。
就连萧正平也在认真计算着。
徐礼忙中抬头往上方看了一眼，就看到祁珝拿着一张纸，好像在上面写写画画，一旁的算盘是动都没动。
跟他预想得差不多，也是，这位大爷别说打算盘了，见过算盘已经是不错了，至于算数，更加不用想了。
不过本身也就没指望他，他坐着没瞎搞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直到下衙时间，整个账房之中，除了算盘声，便是他们走动拿取放回账本的脚步声，偶尔有些讨论声音，但也压得很低，尽显忙碌。
当下值的锣声响起，祁珝将笔一搁，将账本一合，“好，正好算完，下值。”
抬头看到几人还在埋头算账，说道：“这么多账目，不是一天两天算得完的，要懂得劳逸结合。”
徐礼直起身子歇息，笑说道：“大人，我这本也快算完了，打算把它算完再下值。”
其余几人也是同样说法。
祁珝眼神奇怪的看了看他们，“自愿加班？我可没逼你们啊，你们要算就算吧，我先走了。”
卷？是不可能卷的。
“恭送大人，大人慢走。”几人拱手道。
祁珝跟他们摆摆手，出了账房，直接回去了。
准点下值的官员，还是少，最起码祁珝一路出了尚书省，都没看到几个是下值的。
时间再过去半个时辰之后，才陆续有人下值回家。
工部账房。
徐礼等人还在算账，看着天色渐晚，光线开始不足，账房内也忌用烛光，便逐渐收了。
收拾账本的时候，扫到了上方祁珝的座位。
桌子上也摆了账本，数量比他桌面的还多。
一直在算账，都没注意到他去拿了这么多账本。
想起他之前坐在那写写画画，好奇心驱使之下，他走到桌前，拿起了随意摆放在哪的纸张。
果然，上面是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涂鸦。
有横有竖的，七扭八拐的，也不像是字。
不过当他看到最下面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行字，柒仟陆佰伍拾叁。
这是什么？随手写下的数字？
他记得祁珝下值前说他已经算完了，总不可能这个就是结果吧。
很快他又发现，在每本账本下面，都垫了一张纸，同样的涂鸦，然后最下面都有两行，一行是涂鸦，一行便是数字。
徐礼看了几张，发现这些图纸上面的图案都重复出现过，只是排列不一样，他感觉这应该不是随便画的。
但是你说这每张纸的最后写的数字就是结果，他也不信，这太快了，他当账房这么多年，自问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但一天也不过算了三本。
这桌上最起码有六本，那岂不是自己的两倍速，这让他如何相信。
摇摇头，便放下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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