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推开门时，屋里还弥漫着些许檀香。他站在门口顿了顿，手搭在门框上，指尖触碰到一处细微的划痕。
这痕迹不像是岁月打磨出来的。
他眯起眼睛，神识顺着那道划痕向上蔓延，直至墙角的木梁。那里并无异常，但他后脖颈却泛起一阵寒意，好似有人在暗处窥视着他。
他并未急于进屋，转头望向远处天边。乌云压得更低了，宛如一块黑布将整座山笼罩。风从背后吹来，撩起他的头发和衣角，也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他明白，今晚恐怕不会太平。
走进屋内后，他顺手关上了门，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旁。桌上放着一个青瓷茶杯，茶水早已凉透，杯口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唇印，那是他早上离开前喝剩下的。
他坐下来，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窗子上。这是他亲手绘制的“静音符”，只要有人靠近，符纸便会亮起。
做完这些，他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窗外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听起来有些异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三短一长，正是灵悦惯用的节奏。
云逸愣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灵悦站在门口，高高的马尾随风摆动，脚踝上的玉铃轻轻响了一声。她身着平日里最喜爱的蓝剑袍，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布袋。
“你回来了。”她语气平静，目光却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
“嗯。”
两人对视片刻，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灵悦率先迈进屋内，顺手将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刚炼制好的‘凝心丹’，我加了些新配料。”
云逸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她也不生气，绕过桌子走到窗边，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张符纸：“还在防备着？”
“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他说道。
灵悦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何出此言？”
“那一剑，与你以往的风格不同。”
云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也感觉……似乎唤醒了某些东西。”
“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抹金色符文，如同流动的星光，在皮肤下穿梭游动，“它在我体内四处乱窜，感觉像是沉睡许久的东西突然苏醒了。”
灵悦走近一步，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指有些冰凉，但却让他感到安心。
“你不该独自承担一切。”她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为了救我差点被人打断腿，那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反过来保护你。”
云逸看着她，眼神泛起一丝波动。
“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他说，“这次情况不同。”
“哪里不同？”她问道，“是因为你体内的力量？还是因为你又打算独自面对危险？”
他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灵悦叹了口气，从腰间取下一张符纸，轻轻贴在他胸口，“这是我用我妈留下的老符改良的‘安神符’，能帮你稳住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
他低头看着那张符纸，上面的纹路让他回忆起十年前——那时他母亲临终前也曾为他画过一道符，说是能保他平安。
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懂得真正的生死离别意味着什么。
如今明白了，却更害怕失去。
“谢谢你。”他低声说道。
灵悦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独自躲在角落里默默承受一切。”
她的话让云逸心头一震。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隐藏起了痛苦、恐惧，还有那些不愿示人的脆弱。可原来，她都察觉到了。
“我并非不信任你。”他终于开口，“只是……我不想让你因我而陷入麻烦。”
“那如果我说，我已经深陷其中了呢？”她看着他，眼神坚定，“你救过我三次，这一次，轮到我守护你。”
云逸愣住了。
“你明明知道，”他声音有些沙哑，“我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这场擂台战。”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正因为我知道，我才不能袖手旁观。”
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窗棂，仿佛在为这段对话打着节拍。
过了好一会儿，云逸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不想让你担忧，但我也不想让你完全置身事外。”
灵悦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状，“那就一起吧。”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屋外，月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窗台上的监视符上，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
而在远处的树影深处，一个身影悄然隐没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屋内，云逸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柔软的情感。
也许，真的可以尝试新任一次。
不再孤身一人，而是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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