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科技，会议室。
满地的狼藉，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型风暴。
王德发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游离状态，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个被撞翻的水杯。
军方的人员已经撤离。
一切都结束了。
赵瑞龙、刘新建，这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人物，就像垃圾一样被扫出去。
过程，简单粗暴到超乎想象。
就在这时。
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嗡……嗡……
林峰的私人手机，在桌面上执着地跳动着。
屏幕亮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号码，归属地，京城。
王德发看向林峰。
林峰拿起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按下接听键。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
没有开口。
电话那头，也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确认接听的人是谁。
几秒钟后。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是林峰，林总吗？”
林峰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一下。
“我是。”
他的回答，简单，沉稳。
电话那头的女人，得到确认。
她的自我介绍，简单到极致。
“我姓赵。”
一个字。
林峰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你添麻烦。”
女人的话语里，听不出丝毫的请求原谅的意思。
“我代他，向你道歉。”
道歉？
林峰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是哭诉？
是威胁？
还是搬出更大的靠山？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完全超出他的预判。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他罪有应可得。”
“按规矩办，我没有任何意见。”
这句话，平静得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仿佛被带走的，被判决的，只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这个女人……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赵瑞龙的死活。
就在林峰快速分析对方意图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话锋，转了。
“但是。”
这两个字，让整个通话的气氛，瞬间一变。
“赵家的人，不能就这么‘消失’。”
“林总，你应该明白，这不是亲情问题。”
“是脸面问题。”
脸面问题。
四个字，清晰地传入林峰的耳朵里。
他瞬间就懂。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关注的都不是她弟弟的命。
而是赵这个姓氏，所代表的那个庞大政治家族的体面！
赵瑞龙可以被处理，但不能是以这种悄无声息、被定义为“叛国”的方式。
这会成为整个家族洗刷不掉的污点。
这个女人，不是来救人的。
她是来做危机公关的！
她对高层博弈规则的理解，对整个事件核心的把握，精准到可怕。
她很清楚，军方所有雷霆行动的根本目的，不是为惩罚一个赵瑞龙。
而是为了安抚他这个“火种计划”核心技术持有者。
赵瑞龙，只是一个用来“杀鸡儆猴”的工具。
而他林峰的态度，才是决定这只“鸡”最终死法的关键。
“林总。”
电话里的女声，再次响起，打断林峰的思绪。
“你是这个事件的核心。”
“军方对他的最终处置，会很大程度上，参考‘受害者’的态度。”
“所以……”
女人停顿一下。
然后，她抛出一个让林峰都感到心惊的问题。
“我想问你。”
“你的‘态度’，是什么价码？”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下的声音。
王德发瞪大眼睛，看着林峰，虽然他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但他能从林峰那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态中，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价码？
她竟然把“定价权”，直接交到了自己这个“受害者”的手上。
用她弟弟的处置结果，来换取他的“谅解”。
这种手腕，这种魄力，这种视亲情如交易的冷酷。
赵瑞龙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没断奶的婴儿。
林峰沉默着。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就在他沉默的这几秒钟里。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已经洞悉他所有的想法。
一声极轻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林总，我希望你想要的，是能匹配你技术价值的东西。”
“而不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口头保证，或者金钱。”
“那太廉价了。”
她的话，直指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她看穿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宅。
他想要的，更多。
“我给你一个小时。”
女人没有逼迫他立刻回答。
她展现出绝对的掌控力。
“一个小时后，我希望听到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答案。”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
“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会议室，重归寂静。
林峰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峰……峰哥……”
王德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谁……谁啊？”
“这……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峰缓缓放下手机，他没有回答王德发的问题。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
园区里，灯火通明。
一切都和刚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只有他知道。
真正的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赵瑞龙，只是一个被推上桌的，无足轻重的开胃菜。
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对手。
一个可怕的，将一切都视为筹码的女人。
王德发看着林峰的背影，心里愈发没底。
“峰哥，你……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赵家那边……要报复？”
林峰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她不是来救她弟弟的。”
王德发一愣。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姐姐不救弟弟，那打电话干嘛？
“那是来干嘛的？”
他下意识地问出口。
林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已经中断的通话记录，说出了一句让王德发彻底宕机的话。
“她是来卖掉她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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