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船撞入虚无之气的刹那，所有光粒都缩成了团。楚砚低头，看见船身的光丝正在被墨色雾气啃噬，像被虫蛀的布——元初域的封印果然比想象中更破，连共生网的光都在这儿打了折扣。
“给老子亮起来！”战道仙君的巨斧猛地劈向船前的雾，斧刃上的护界画面炸开，竟在雾中劈出一道短暂的光道，“这些雾就是怕光，越躲越凶！”
沈惊鸿的仙光突然化作无数细针，扎进船身的光丝里。混沌道种的湖水顺着针管往上涌，光丝被湖水浸过，竟生出层琉璃似的膜，不再怕虚无之气的啃噬：“混沌能容恶，自然也能护善。”
光船穿过雾层，终于看见元初域的封印——那确实是张网，只是网绳大多已断，剩下的残绳上缠着无数灰雾，每个绳结里都嵌着颗光粒，像被钉住的星。
“原来它们不是从网外爬进来的。”林薇的界域镜突然放大，镜中映出残绳的断面，上面留着齿痕，“是从网里挣出去的！这些封印绳，本是锁住它们绝望的枷锁，却被当成了囚笼。”
时序仙君的时间碎片突然刺入一根残绳。碎片里映出元初时代的画面：那时的封印网不是灰的，是七彩的，光粒们在网里游弋，像在守护网下的道则本相，直到某次道则大战，网绳被崩断，光粒们才在混乱中染上了灰雾。
“是‘封印’本身出了错。”他收回碎片，声音里带着惋惜，“本该是守护的网，却成了隔绝的墙。它们不是要破网，是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只有冲突。”
楚砚的木剑突然指向最近的一根残绳。元初共生网的光丝顺着剑身缠上去，与残绳的断口对接——对接的瞬间，残绳上的灰雾突然沸腾，光粒们在绳结里剧烈挣扎，像在抗拒被重新“锁住”。
“别用‘锁’的。”沈惊鸿按住楚砚的剑柄，混沌湖水顺着光丝漫向残绳，将灰雾轻轻托起，“用‘接’的。”
湖水裹着光丝与残绳对接时，灰雾竟平静了。绳结里的光粒探出头，看见光船上的同伴——那些已褪去灰雾的光粒正对着它们招手，林薇的镜面里，映着万道墟本相共处的画面。
“咔哒。”第一根残绳接好了。光粒从绳结里游出来，顺着新接的光丝爬向光船，留下的绳结里长出朵共生花，将断口牢牢粘住。
“原来补网不是把断绳接回去就行。”楚砚望着那朵花，突然明白，“得让它们知道，这网不再是囚笼，是能通向万道墟的路。”
战道仙君扛起巨斧，跳上一根最粗的残绳。他没有直接接绳，而是用斧刃在残绳上刻下护界的画面——孩童的笑，织者的丝，刻完突然把斧一扔，对着绳结里的光粒喊：“老子以前也觉得护界就得硬邦邦的，后来才知道，护着护着，就织出花来了。你们出来看看？”
绳结里的光粒犹豫了一下，竟真的钻出了灰雾。
五人分工补网：楚砚的光丝负责接绳，沈惊鸿的湖水负责化灰，林薇的镜面负责映暖光，战道仙君的斧负责刻记忆，时序仙君的碎片负责唤醒过去的色彩。光粒们越来越多，有的帮着扶绳，有的帮着吹散灰雾，连那些刚从绳结里出来的，也开始用自己的光修补断口。
补到最后一根残绳时，光船突然剧烈摇晃。网下的虚无里，传来比之前更凶的轰鸣——那里藏着颗特别大的光粒，灰雾浓得像墨，触须上缠着半根最粗的断绳，显然是第一个挣出去的道则噬者。
“看来是‘老大哥’来了。”战道仙君捡起巨斧，斧上的共生花却开得更艳，“林丫头，给它看点厉害的！”
林薇将界域镜转向那团墨雾。镜面里，不再是零散的画面，而是楚砚等人一路走来的长卷：从明心渊的第一朵莲，到情织界的第一缕丝，再到万道墟的本相归位，最后是此刻补网的场景，每个画面里都有光粒的影子。
墨雾里的触须顿了顿。它盯着镜中的长卷，尤其是最后补网的画面——那些曾经跟着它挣出去的光粒，此刻正笑着帮楚砚他们扶绳。
“共生……真的能长久？”它的声音比之前的黑影更沙哑，像生锈的门轴在转。
楚砚的木剑突然指向万道墟的方向。元初共生网的光丝顺着新补的网蔓延，将万道墟的本相光引到网下：“你看，战道的斧护了三千年，情织界的丝连了三千年，它们不是靠封印锁在一起的，是靠自己愿意站在一起。”
墨雾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光粒——它比别的光粒大一圈，身上还留着几道旧伤，显然是为了保护同伴才挣断网绳的。
“原来外面……真的有不冲突的地方。”它慢慢游向最近的一根新接的网绳，用触须轻轻碰了碰上面的共生花，“我不是想毁网，是怕它们困在里面，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光。”
它顺着网绳爬到光船边，将缠着的半根断绳递给楚砚：“这是我当年挣断的，现在……能让我亲手接回去吗？”
战道仙君拍了拍它的光壳：“早该这么干了！老子的斧能护着网，你的光也能领着它们回家，咱们分工合作，不比挣来挣去强？”
最后一根残绳接好时，整个元初域的封印网亮了。七彩的光顺着网绳流淌，光粒们在网里游弋，像回到了元初时代，只是这次，网外不再是虚无，是万道墟的本相光，网内不再是隔绝，是能通向外界的路。
时序仙君的时间碎片映出未来的画面：网下的道则本相开始复苏，光粒们在网内外穿梭，像在传递共生的消息，宇宙边缘的裂隙正在闭合，星子们重新亮起。
“看来这网终于做回了它该做的事。”林薇收起界域镜，镜面上留着张完整的星图，上面的光丝从元初域一直连到万道墟，“既守护，又连接。”
光船往回飘时，元初域的网突然发出嗡鸣。光粒们集体化作光，融入网中，织出五个大字：元初共生网。
战道仙君望着那字，突然笑了：“以前总觉得道则就得争个高低，现在才懂，真正厉害的道，是能让所有道都好好活着。”
楚砚握住木剑，剑身上的光丝与网的光遥相呼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要还有道则，就会有冲突，只要还有光粒，就会有绝望，但他们已经学会了怎么用共生的光，去照亮那些阴影。
光船穿过雾层，万道墟的紫雾在前方招手。白鱼游弋，青鸟欢鸣，道则本相的光顺着元初共生网的光丝，与元初域的网连成一片，像宇宙睁开了眼。
风从光船的帆间穿过，带着共生花的香。五人并肩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家园，知道他们的路，才刚刚织到精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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