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上的血字像活过来一般，在灯光下微微蠕动，看得人脊背发凉。赵天磊凑过来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字迹……是前任阁主的！他三年前就被墨老说是走火入魔死了，原来竟是被墨老灭口了！”
“看来这预言是真的。”林辰将羊皮卷收好，掌心的剑形印记还在隐隐发烫，“墨老只是棋子，真正在背后操控的，恐怕是那蚀天之力本身。”
苏沐月轻轻按在他的掌心，琉璃盏的柔光注入印记，那股灼痛感才渐渐消退：“现在怎么办？黑风城的阴司阁修士还在搜捕我们，墨老虽死，他的势力未必会散。”
赤练走到窗边，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外面的搜查好像更严了，灯笼的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她忽然指向远处的城墙，“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风城的西城墙突然燃起冲天火光，火光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南城墙也亮起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攻城。
“是赵家的铁骑！”赵天磊一眼认出火光中的旗帜，“父亲真的带援军来了！”
林辰却眉头紧锁：“不对，赵家铁骑的行军速度没这么快，而且攻城的方式不该这么……混乱。”他注意到那些火光中夹杂着灰黑色的死气，与阴司阁修士的气息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守城门的老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满是血污：“不……不好了！城里的石雕活过来了！它们在到处杀人！”
“石雕？”林辰想起进城时看到的两尊狰狞石雕，“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刚才，西城墙的石雕突然动了！”老郑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它们的眼睛红得像血，一挥手就拍死了十几个卫兵，身上还冒黑烟，被碰到的人都变成了黑炭……”
苏沐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是‘镇城石灵’！黑风城的石雕本是用来镇压地脉邪气的，现在被蚀天之力污染，反而成了屠戮的凶器！”
“难怪墨老不怕我们破坏密室，”林辰恍然大悟，“他早就计划好了，用石雕之乱掩盖献祭的事！一旦石雕破城，城中的怨气会彻底引爆地脉，到时候就算没有三魂献祭，蚀天之力也能破封而出！”
窗外的惨叫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石板碎裂的巨响，显然石雕已经突破了防线。赵天磊急得团团转：“我们快逃吧！从密道回荒原，这里交给赵家铁骑应付！”
“逃不掉的。”林辰摇头，走到书架前用力一推，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门——正是阴司阁存放卷宗的密室入口，“墨老的预言里说‘黑风城破之日，蚀天醒’，只要城池还在，我们就还有机会阻止它。”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弥漫着比密道更浓重的死气。赵天磊看着石阶尽头的黑暗，咽了口唾沫：“你确定要进去？据说密室里藏着阴司阁最恐怖的东西。”
“最恐怖的东西，往往也藏着破解之法。”林辰握紧玄铁剑，率先走下石阶，“不想被蚀天之力当成养料，就跟上来。”
苏沐月和赤练毫不犹豫地跟上，赵天磊犹豫片刻，也咬着牙追了上去。
石阶尽头是间圆形密室，穹顶悬挂着数百盏长明灯，灯光昏暗，勉强照亮四周的铁架——每个铁架上都绑着一具干尸，这些干尸的胸口都有个窟窿，窟窿里插着黑色的管子，管子连接着密室中央的石棺。
石棺通体漆黑，上面刻满了与井栏相同的镇魂符，只是符文已经变成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透。棺盖缝隙中不断渗出灰黑色的雾气，正是蚀魂死气，比之前遇到的浓郁百倍。
“这些干尸……”苏沐月捂住嘴，眼中满是不忍，“都是被抽走魂魄的修士。”
林辰走到石棺前，发现棺盖上刻着一行小字，与羊皮卷上的预言笔迹相同：“以石为棺，以魂为锁，千年为期，蚀天当出。”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千年前那位剑修不仅封印了蚀天之力，还用人魂打造了这具石棺当第二重枷锁。阴司阁收集这么多魂魄，就是为了腐蚀这层枷锁。”
话音刚落，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盖缝隙中的死气喷涌而出，在密室中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那道人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与古殿水镜中相同的黑雾巨人，只是体型小了许多，约莫丈高。
“终于……有人能听懂我的话了。”黑雾巨人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剑修的后人，你掌心的‘破霄’印记，就是打开枷锁的钥匙。”
林辰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想让我放你出去？”
“不是放我出去，是让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黑雾巨人的手臂化作一道黑影，指向石棺底部，“千年前剑修夺走了我的本源，藏在这棺底，只要你帮我取出，我可以饶黑风城一城人的性命。”
“你觉得我会信吗？”林辰冷笑，“墨老和阴司阁都成了你的养料，我可没这么蠢。”
黑雾巨人发出低沉的笑声：“不信？那你可以问问这些魂魄。”它挥了挥手，铁架上的干尸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红光，异口同声地嘶吼：“放它出来！放它出来！”
“是蚀天之力在操控它们的残魂！”苏沐月琉璃盏急转，七彩光芒照向干尸，红光顿时黯淡下去，“别被它蛊惑！”
就在这时，密室突然剧烈摇晃，长明灯纷纷坠落，铁架上的干尸开始挣扎，黑色管子里的死气喷涌得更急了。
“石雕破城了！”赤练扶住摇晃的铁架，“地脉的邪气正在涌入密室！”
黑雾巨人的体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石棺上的镇魂符开始寸寸碎裂：“哈哈哈！来不及了！等石棺裂开，三界都将成为我的牧场！”
林辰看着不断膨胀的黑雾巨人，又看了看掌心发烫的剑形印记，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举起玄铁剑，剑尖对准自己的掌心。
“林辰你要干什么？”苏沐月惊呼。
“千年前剑修能封印它，说明蚀天之力并非不可战胜。”林辰的眼神异常坚定，“他既然把破霄印记留传给我，肯定不止是为了打开枷锁。”
他猛地刺向掌心的印记，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石棺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鲜血接触到暗红色的镇魂符，符文竟开始恢复金色，石棺的震动也渐渐平息。
黑雾巨人发出惊恐的嘶吼：“不！你在干什么？这不是破霄印记的用法！”
林辰没有理会，他能感觉到掌心的鲜血正在与石棺产生共鸣，千年前剑修封印蚀天之力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剑修手持破霄剑，将黑雾巨人钉在石棺中，用自己的魂魄加固封印，最后在棺底留下一道剑光，那道剑光正是破霄剑的本源。
“原来如此……”林辰喃喃自语，突然对黑雾巨人笑道，“你说反了，我掌心的不是钥匙，是封印你的最后一道锁。”
他举起玄铁剑，剑尖凝聚起与记忆中相同的剑光，这道剑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仿佛能撕裂黑暗。
“以我之血，引剑之本源，千年前之誓，今日再立——”
“破霄！”
剑光如流星般坠落，精准地刺入石棺缝隙。黑雾巨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剑光中迅速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被石棺重新吸了回去。石棺上的镇魂符彻底恢复金色，黑色管子里的死气也渐渐平息。
密室的震动停止了，长明灯重新亮起，铁架上的干尸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
林辰脱力地坐在地上，掌心的印记已经消失，玄铁剑静静地躺在他脚边，剑柄上的纹路黯淡了许多，像是耗尽了力量。
“结束了？”赤练小心翼翼地问。
“暂时结束了。”林辰看着石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我能感觉到，它只是被重新封印，并没有消失。只要还有人觊觎蚀天之力，它就随时可能再出来。”
苏沐月扶起他，轻声道：“至少我们守住了黑风城。”
就在这时，密室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天磊的父亲赵城主带着卫兵冲了进来，看到密室中的景象，老城主愣了愣，随即对着林辰拱手道：“多谢小友救命之恩，赵家欠你一个人情。”
林辰摇了摇头：“先清理城里的石雕吧，那些被蚀天之力污染的东西，留着迟早是祸害。”
当四人走出密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黑风城的火光已经熄灭，街道上一片狼藉，但幸存的百姓正在卫兵的带领下清理废墟，脸上虽有惊悸，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辰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的荒原，玄铁剑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知道，蚀天之力的威胁并未彻底解除，阴司阁的残余势力也还在暗处窥伺，但他不再迷茫。
掌心的破霄印记虽然消失，那份属于剑修的责任，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接下来去哪？”苏沐月走到他身边，轻声问。
林辰望向东方，那里是中原的方向，据说阴司阁的总坛就在中原腹地。
“去该去的地方。”他握紧玄铁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有些账，该好好算了。”
晨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颀长的身影，玄铁剑的剑穗在风中轻晃，仿佛在呼应着远方的召唤。黑风城的危机暂解，但属于林辰的剑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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