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天色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平安县这座小城仍在沉睡。
林征已经悄无声息地起了床。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轻手轻脚地走进那间狭小却熟悉的厨房。
冰箱里是母亲昨天买好的新鲜食材。
林征熟练地淘米下锅，熬上了一锅香糯的白粥。接着，他拿出面粉，和面，擀皮，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食物的香气。
当李淑兰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金黄酥脆的油条，晶莹剔透的虾饺，还有几样精致的爽口小菜。而她的儿子，那个让她骄傲又让她心疼的儿子，正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简单的居家服，但那挺拔的身影，那从容不迫的架势，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妈，醒了？快去洗漱，马上就能吃了。”林征回头，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李淑兰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快步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是伸手拿过儿子手里的锅，心疼地埋怨了一句。
“你这孩子，要走了也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干什么。”
“没事，睡不着，就给你们做顿早饭。”林征说得轻描淡写。
很快，林勇和林微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
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吃着这顿丰盛得有些不像话的早餐，气氛温馨而融洽。
林勇夹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满口留香。他默默地吃着，半晌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儿子，用一贯生硬的口吻叮嘱道。
“到外面，自己注意安全。”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钱是挣不完的，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知道了，爸。”林征点头应下。
吃完早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林微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哥，爸，妈，我去上学了！”
“等等。”林征叫住了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送你去学校。”
“啊？”林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啊好啊！”
睡在客厅沙发上的顾少铭，此时也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阿征，算我一个，正好顺路。”
林征开着那辆低调的辉腾，载着妹妹和顾少铭，缓缓驶出老旧的小区。
“哥，你真要回江州了啊？”林微坐在后座，有些闷闷不乐。
“嗯，公司有事。”林征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在学校怎么样？学习跟得上吗？”
一提到学习，林微立刻来了精神。
“当然跟得上！我可是我们班前三名！老师说，只要我保持下去，考个重点大学没问题！”
“想好考哪里的大学了吗？”林征又问。
林微的脸颊微微泛红，她看了一眼开车的哥哥，小声但坚定地说道。
“我想考江州的大学。”
“这样，就能离哥哥近一些了。”
林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软。
他笑了。
“好，有志气。只要你考得上，哥全力支持你。到时候你想住校住校，想住家里住家里，哥在江州给你买套大房子。”
“我才不要你买房子呢！”林微嘴上反驳，心里却甜滋滋的。
旁边的顾少铭听着兄妹俩的对话，忍不住凑趣道：“妹妹，听你哥的，到时候让你哥在江州大学城边上买一栋楼，你住一间，剩下的租出去，大学生活费就全有了！”
“去你的。”林征笑骂了一句。
车里的气氛，因为顾少铭的插科打诨，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很快，平安县第一中学的校门口就到了。
正是上学的高峰期，门口挤满了学生和送孩子的家长。黑色的辉腾停在路边，虽然牌子不显眼，但那沉稳的气场还是引来了不少好奇的打量。
“哥，那我进去啦！”林微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等。”
林征叫住她，从中控台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个你拿着。”
林微看着那张卡，愣了一下：“哥，你给我这个干嘛？”
“里面有十万块钱，当你的零花钱。平时想买什么资料，想吃什么好吃的，别省着。密码是你生日。”林征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给妹妹几百块零花钱。
十万！
林微整个人都吓傻了，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哥，我不能要！我一个学生，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我不要！”
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几百块，十万块对她而言，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林征没有把卡收回来，只是伸出手，越过座椅，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
他的动作很温柔，话语也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微微，听话。”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考上你想去的大学。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哥现在有能力了，不想再看到我妹妹因为钱委屈自己。需要什么就去买，想吃什么就去吃，别考虑价格。”
“这是哥给你的，你就拿着。你要是不要，就是不相信哥哥。”
林微看着哥哥那温柔又坚定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咬着嘴唇，最终还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张卡。
“哥……”
“好了，快进去吧，要迟到了。”林征催促道。
林微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拉开车门，又回头看了哥哥一眼，这才背着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跑进了校园。
林征一直看着，直到妹妹那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
他脸上的温柔，才一点一点地，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所取代。
“我来开车吧，早上起那么早。”
坐到驾驶位的顾少铭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看着林征那张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的侧脸，轻声开口。
“回江州。”
林征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顾少铭脚下的油门，踩了下去。
黑色的辉腾，朝着高速路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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