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祖,亦菲报到处~)
(脑子寄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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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
晚上九点半,京州市政府大楼的灯光渐次熄灭。
走廊里早已没了脚步声,电梯间静得能听见钢索滑动的轻响。
唯有光明区区长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灯。
孙连城陷在办公桌后的皮椅里,微胖的身躯裹着深色中山装,领口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手中的土地审批材料。
桌角立着台老式天文望远镜模型,漆面泛着旧痕。
这是他从航天系统调进政府时,唯一带过来的东西。
按流程,这份材料该由下属初审汇总后再上报,他只需签字即可。
可刚翻几页,手指便顿住了:
数据重复、金额跳变、审批链条断裂,这些不该出现在正式报批文件里的问题,竟堂而皇之地摆在纸上。
更反常的是,三份关联文件编号不连贯,像临时拼凑的碎片。
他把材料摊开,抽出红笔,将异常处一一圈出。
一笔八千万资金的去向标注为“专项周转”,却没有后续凭证,也缺分管部门的说明附件;
同一地块在不同文件里出现两次申报记录,间隔不到一周,申报单位却换了名字。
这种情况,要么是经办人员严重失职,要么是有人故意留了漏洞。
而能让这样的材料直接送到他桌上,只有两种可能:
国土局出了问题,或是有人盼着他忽略这些问题。
孙连城打开电脑,登录电子备案系统,输入项目编号检索。
系统反馈部分字段“暂未归档”!
这不是技术故障,是人为操作。
按规定,这类项目该在提交纸质材料前完成全部电子归档。
如今却是纸质先到、电子滞后,规矩被明晃晃地打破了。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关键词:
“丁义珍签字频率异常增高”,
“国土局夜间加班频次上升”,
“银行附近出现非工作接触”。
这些信息算不上证据,可串在一起,总透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丁义珍是京州市分管国土与招商的副市长,平日作风强势,做事讲求效率。
可近一个月,他频频往国土局跑,有时深夜才离开。
有次孙连城路过银行大院,还看见他的车停在侧门。
司机在车外抽烟,他本人则在大厅里待了近二十分钟。
当时孙连城没多想,只当是公务往来。
可眼下,账目问题偏偏集中在丁义珍主抓的重点项目上。
再加上那些反常举动,由不得他不重新琢磨。
他起身走到窗边,玻璃映出自己疲惫的脸,也映出远处工地上零星的焊光。
那片地正是这次审批的核心区域之一,原计划用于新区开发,如今却被拆成多个小项目立项,绕开了上级联审程序。
白天开会时,丁义珍亲自来催审批进度,语气比往常急了不少,反复说“不能因小失大”“要为全市发展让路”。
可偏偏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让孙连城心里更沉。
一个副市长亲自推动区级审批,本身就不合常规。
他坐回座位,翻开前两周的会议纪要复印件,在丁义珍的发言处做了标注。
赫然发现,丁义珍多次提“特事特办”“绿色通道”,所指项目全是当前这批有问题的地块;
更值得留意的是,有两笔资金划拨没经过常务会讨论,仅凭一份备忘录就完成了签批。
这早已不是简单的程序瑕疵了。
孙连城在台历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账不清,人更不清。此事不能只当错字处理。”
笔尖顿了顿,他合上本子。
现在的难题是,要不要上报?
按规定,发现重大审批疑点该立刻向市纪委和上级主管部门报告。
可眼下所有线索都是间接的,没有实打实地证据。
贸然动作,不仅会打草惊蛇?
还可能被反咬一口,落个“越权干涉”“制造矛盾”的罪名。
更何况,丁义珍背后站着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节骨眼上挑事,搞不好就成了政治牺牲品。
孙连城取出随身携带的U盘,将标记过的文件逐页拍照存进去。
设了密码,再把U盘贴身放进衬衫内袋,紧贴着胸口。
原件按原样放回文件夹,表面看不出半点改动。
接着,他退出电子系统,清空浏览器历史记录,又在后台手动删了自己的访问日志。
办公室没有独立保险柜,重要资料只能锁进办公桌抽屉,钥匙被他揣进兜里。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窗外的城市还在喧嚣,霓虹灯在远处楼宇间流动,像条永不干涸的河。
他清楚,自己刚才每一步,都越出了普通区长的边界。
他曾是航天工程师,年轻时参与过火箭轨道测算,对数据格外敏感。
后来因一次人事调动进了体制,从基层一步步熬到区长。
这些年,他见多了推诿扯皮、敷衍应付,也学会了沉默自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成了他多年的生存信条。
可今晚,这个信条第一次晃了。
孙连城伸手摸了摸桌上的望远镜模型,指尖拂过镜头边缘。
当年转行时,他以为只要守住底线,就能安稳度日。
可现实教他的,却是如何在浑水里站稳。
而现在,这片水似乎要沸腾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回文件夹里的审批材料。
灯光下,纸张泛着冷白的光。
丁义珍这人,表面豪爽热络,爱称兄道弟,骨子里却极难捉摸。
据说早年靠攀附赵立春上位,后来一步步攥住国土资源,织了自己的利益圈子。
这些年京州的土地出让,十有七八绕不开他的手。
如果这些账目问题是人为设计的,目的只有一个:
转移资产,准备脱身。
想到这儿,孙连城心头一紧。
他没起身关灯,也没收拾公文包,只是把外套披在肩上,调整了坐姿,继续盯着那叠材料。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桌角一张纸微微颤动。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纸,眼神却没移开。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楼下保安巡查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又渐渐远去。
孙连城仍坐在那里,手里握着支旧钢笔,指腹摩挲着笔帽上的刻痕。
这是他转岗那天,老领导送的纪念品,上面刻着“慎始敬终”。
窗外夜色正深,城市灯火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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