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过居庸关,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熟悉,田野、村庄、甚至路边树木的姿态,都带着浓郁的京畿气息。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暖亲切。
赵小虎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上,看着窗外,嘴里不停地念叨:“到了到了,看见那边的烟囱了没?那是咱城东的厂子!”
下午两点多,列车缓缓驶入京城站,熟悉的站台,熙熙攘攘的人流,高亢的广播声……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的踏实。
车刚停稳,赵小虎就第一个跳起来,抓起行李:“走走走,赶紧下车,我脚底板都快长茧子了!”
“急什么,注意秩序!”韩东笑着呵斥了一句,但自己也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众人随着人流走下火车,踏上站台,刚出检票口,就看到张根生和队里的小刘几人正在出站口张望。
看到他们出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帮忙拿行李。
众人边走边聊,到了直属队大院后,韩东拿着资料直接去了张卫国办公室。
把签收单等资料交给张卫国后,又简单的聊了几句。
从张卫国办公室出来,就看到院子里大家围着此次押运的队员,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快说说,路上咋样?”
“张恒那地方冷吧?”
“那边的羊肉啥吃着香不?”
赵小虎唾沫横飞地讲了起来,添油加醋,把过程说得惊险无比,其他人在一旁笑着补充纠正。
大家热闹了一阵,众人就各准备各自回家了,每次押运的队员回来后都会有假的,这也算是一份福利了。
韩东走到公安处大院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王红英带着丫丫在玩。
王红英也看到了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领着丫丫就迎了上来。
丫丫看到韩东,高兴的挥舞着小手,蹦蹦跳跳喊着:“爸爸,爸爸回来啦!”
韩东一把将丫丫抱了起来,低头亲了王红英一下,王红英的脸瞬间就红了,左右看了看,低声说:“孩子看着呢!”
丫丫搂着韩东的脖子,瞪大了眼睛,小嘴张得很大,双眼之中全是震惊。
丫丫的小脑袋显然还在处理刚才看到的“惊人”一幕。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看韩东,又看看王红英红扑扑的脸,突然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小声说道:“爸爸亲妈妈,羞羞脸!” 可那手指缝却张得大大的,乌溜溜的眼珠在指缝后面骨碌碌地转。
王红英被丫丫这么一说,脸更红了,轻轻捶了韩东胳膊一下:“一回来就没个正形!”
话是埋怨,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甜蜜。
韩东哈哈一笑,用带着胡茬的下巴去蹭丫丫粉嫩的小脸蛋,扎得丫丫一边尖叫一边笑着躲。
“想爸爸了没?” 韩东问。
“想,可想可想了!” 丫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爸爸,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当然带了,走,咱们回家去吃好不好!”韩东说道。
“小馋猫,就知道吃。” 王红英笑道,顺手接过韩东手里不算沉重的包。
回到家,王红英给韩东热了饭菜,韩东一边吃饭,一边简单的讲了讲张恒沿途的风景,王红英和丫丫听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韩东和丫丫玩了一会,就去睡了。
这一觉,韩东睡得格外沉,格外香。
没有车轮的轰鸣,没有需要警惕的异响,只有身下熟悉的床,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属于大院的清晨的细微动静。
邻居早起倒痰盂的声响,公用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还有不知谁家收音机里传来的、带着杂音的广播。
韩东是被丫丫软糯的声音唤醒的。
“爸爸……爸爸起床啦……”
睁开眼,就看到丫丫已经穿戴整齐,趴在床边,用小手轻轻推着他的胳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东伸了个懒腰,彻底清醒过来后,他伸手把丫丫抱上床,挠了挠她的痒痒肉,丫丫咯咯笑着躲开。
“几点了?”韩东问。
王红英从客厅走进屋,脸上带着笑意:“快八点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赶紧起来洗漱吃饭。”
“哎!”韩东应了一声,利落地翻身起床。
浑身的肌肉依旧有些酸痛,但精神头却前所未有的好。
没有了任务,回到了这烟火人间,每一寸空气都让人觉得舒坦。
洗漱完毕,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桌旁吃早饭。
金黄的小米粥熬得稠糊糊的,就着爽口的咸菜和咸鸭蛋,香的很。
丫丫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拿着小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慢点吃,别噎着。”王红英笑着给丫丫擦了擦嘴,又看着韩东说道,“写一趟是不是特别不好走,我看你都没什么精神。”
“没事,歇两天就缓过来了。”韩东喝着热粥,胃里暖暖的。
吃完饭,王红英去上班,韩东给丫丫穿好小棉袄,自己也换了身家常的衣服,牵着着丫丫出了门。
下了楼,大院里的邻居见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
“东子回来啦!”
“哟,韩队出差回来啦?辛苦辛苦!”
“丫丫,爸爸回来高兴不?”
韩东笑着——回应,丫丫也和大家懂东聊一句,西聊一句的。
把丫丫送到大院学前班,再大院待了一会儿,和大家聊会天,他便起身回公安处院子了。
回到家,关上门,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开始动手收拾屋子。
出差几天,虽然王红英收拾得整齐,但,但他没什么事,反而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押运回来休息,在家里,也会这擦擦这,扫扫那。
主要是现在手机什么都没有,收拾屋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掌控生活的踏实感。
打扫完,韩东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慢慢地喝着。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望着窗外大院里,晾晒的衣物在微风里飘动,几个老人坐在墙根下晒太阳、下棋,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
这一切平凡而琐碎的日常,在他眼中此时是最好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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