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来自青风镇的信
幽冥毒蝎被混沌力束缚的嘶鸣渐渐平息,静心苑的空气里却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腥甜与焦灼。云尘将装着毒蝎的储物袋系在腰间,指尖还残留着混沌力与毒液相触时的灼痛感。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被动过手脚的窗户,晚风吹拂着脸颊,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夕阳的金辉正一点点被暮色吞噬,内门的亭台楼阁渐渐隐入暗影之中,只有几处院落还亮着灯火,像蛰伏在黑暗里的眼睛。云尘望着林氏一脉所在的东院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丝竹之声,与他这里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
“林岳……血影……”他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玉佩。老鬼布帛上的血色人影与林岳袖中的令牌重叠在脑海,那个模糊的轮廓似乎越来越清晰,却又始终隔着一层迷雾。黑风寨的妖修、孙浩的死手、郑凯的破灵符、床底的幽冥毒蝎……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的似乎都是同一个黑暗的存在。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三下一组,不轻不重,带着几分迟疑。
云尘眼神一凛,体内混沌力悄然运转。内门规矩森严,亥时后不得随意走动,此刻会是谁?
“谁?”他沉声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是云师兄吗?我是外门的小李,奉……奉杂役院的老前辈之命,给您送样东西。”
云尘心中一动,走到院门前,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外门灰布衫的少年正背着双手,局促地站在门外,正是杂役院时与他相熟的一个小弟子,平日里负责清扫山路。
“东西呢?”云尘依旧保持警惕。
小李连忙从背后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递到门缝前:“老前辈说,这东西对您很重要,让您务必亲自收好。”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闪烁,时不时看向四周,像是怕被人发现。
云尘接过油布包,入手轻飘飘的,形状像是一本书籍或是信件。他指尖微动,一丝混沌力探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对小李道:“替我谢过老前辈。”
“不敢不敢。”小李连连摆手,“老前辈还说,让您万事小心,内门……不比外门。”说完,他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匆匆跑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尘关上门,回到屋内,将油布包放在桌上。油灯的光晕在布包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解开油布。
里面是一个泛黄的信封,信封边缘有些磨损,封口处用红色的火漆封着,火漆上没有任何印记。当云尘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苏晴的字迹。
青风镇那个总爱扎着双丫髻、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的少女,那个在他初入青云宗时偷偷塞给他干粮的邻家妹妹。自从三年前他被选入外门,便与青风镇断了联系,只偶尔从下山的杂役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镇上的零星消息。
他颤抖着手指拿起信封,指尖触碰到信封一角时,突然感到一阵黏腻。凑近油灯一看,只见信封边缘竟洇着几滴暗红色的痕迹,早已干涸,却依旧能辨认出那是——血迹!
“苏晴!”云尘的心猛地揪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信纸。
展开信纸,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墨迹潦草而仓促,仿佛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
北域。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可这两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云尘脑海中炸响。北域,那是青云宗以北三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常年被瘴气笼罩,妖兽横行,更有传闻说那里盘踞着残余的魔族势力,是修真界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地。苏晴一个普通的镇民少女,怎么会与北域扯上关系?信封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在心中翻腾,云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死死攥着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纸边缘被捏得皱起。他仿佛能看到苏晴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用染血的手指写下这两个字时的绝望与无助。
“北域……北域……”云尘喃喃自语,胸口的玉佩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像是在呼应他内心的焦灼。他下意识地摸向玉佩,指尖触碰到玉佩旁衣襟上的一处褶皱——那是临行前,老鬼塞给他布帛时,不小心被他攥出的褶皱,里面还夹着一缕从布帛上脱落的细小结绳。
就在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老鬼的布帛、林岳的血色令牌、苏晴的血信、北域……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缺少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而胸口的这枚玉佩,屡次在危急时刻显现异象,或许……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那缕从布帛上脱落的结绳扯下。那结绳是用特殊的灵草纤维编织而成,沾染了布帛上的气息,此刻被云尘捏在手中,微微发烫。
云尘深吸一口气,将结绳与胸前的玉佩紧紧贴在一起。
嗡——
玉佩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那缕结绳在白光中迅速消融,化作点点青光,融入玉佩之中。紧接着,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小字,仿佛是用火焰灼烧而成,清晰地映在云尘眼中:
血影教分舵。
血影教!
云尘的心脏狠狠一缩。这四个字与老鬼布帛上的血色人影、林岳袖中的令牌瞬间重合!原来那神秘的势力名为血影教!而苏晴的信、北域的指向,竟然与血影教的分舵有关!
难道苏晴被血影教掳到了北域?青风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云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起三年前离开青风镇时,镇上确实流传过少女失踪的传闻,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山中妖兽所为,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血影教就已经在暗中活动了!
“血影教……北域……”云尘将信纸和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藏在衣襟里。他知道,这封信不仅仅是苏晴的求救信号,更可能隐藏着血影教的秘密。老鬼让小李送来这封信,显然是希望他能查明真相,或许……还能救出苏晴。
就在他心绪翻腾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凌砸落在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尘。”
云尘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是林啸天!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云尘迅速收敛心神,将玉佩藏好,起身走到院门前,缓缓打开门。
月光下,林啸天身着墨色长老袍,负手而立。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嘴角紧抿,眼神如深潭般幽冷,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执法堂的弟子,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着制式长刀,面无表情,散发着肃杀之气。
“林长老深夜到访,不知有何吩咐?”云尘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卑不亢地问道。
林啸天没有回答,目光扫过云尘紧握的拳头,又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危险:“执法堂收到举报,说你与魔族余孽暗中勾结,更牵扯进青风镇的少女失踪案。”
“什么?”云尘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刚才从苏晴的信中察觉到青风镇失踪案与血影教有关,林啸天竟然就以此为由头来指控他?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林长老,”云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言差矣!弟子出身青风镇,对镇上百姓感情深厚,怎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弟子一直在外门参加大比,从未离开过青云宗,何来与魔族勾结之说?”
“从未离开?”林啸天冷笑一声,向前一步,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云尘几乎喘不过气,“据执法堂调查,三个月前,你曾借故下山,前往黑风寨方向,而那段时间,恰好有青风镇的少女在黑风寨附近失踪。更有人看见,你与黑风寨的妖修有过接触。”
云尘心中一沉。三个月前他确实下山过,是为了追查当年父母身亡的线索,途中确实与黑风寨的妖修交过手,但绝没有任何勾结!林啸天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调查他的行踪!
“那是误会!弟子当时是与妖修搏斗,并非勾结!”云尘据理力争。
“是不是误会,去了执法堂便知。”林啸天语气冰冷,不容置喙,“云尘,你涉嫌勾结魔族、残害百姓,证据确凿,现在就随我回执法堂接受审讯!若有反抗,以叛宗论处!”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在云尘心头。叛宗论处,那可是要废除修为、神魂俱灭的重罪!林啸天这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云尘看着林啸天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林啸天的目标,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是外门大比的胜负,而是他这个人,或许……还有他胸前的这枚玉佩。青风镇的失踪案,不过是他罗织罪名的借口。
而这一切的背后,是否也与那个神秘的血影教有关?林啸天与林岳,这对祖孙,究竟在血影教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仿佛三道交错的锁链。云尘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此刻没有选择的余地。反抗,只会落入对方的圈套;顺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能在执法堂说出真相,让王长老等人知晓血影教的存在。
他最后看了一眼静心苑的方向,那里藏着苏晴的信,藏着北域的秘密,藏着他必须去揭开的真相。
“好,我跟你走。”云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林啸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了冰冷:“算你识相。”他转身,“走吧。”
云尘跟在林啸天身后,执法堂的弟子一左一右地“护送”着他,如同押解犯人。走在寂静的内门山道上,晚风呜咽,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他知道,从外门延伸至内门的危机,终于在此刻爆发。而那封来自青风镇的血信,将他的命运与遥远而神秘的北域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执法堂的审讯会是什么样子?林啸天还准备了哪些陷阱?苏晴是否还活着?血影教在北域又布下了怎样的阴谋?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云尘的脚步却愈发沉稳。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与黑暗,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苏晴,为了父母的真相,为了揭开血影教的真面目,也为了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夜色渐深,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只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通往执法堂的黑暗尽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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