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毛驴代步驮行李,南下的脚步果然轻快了许多。虽然这驴兄对阿蛮的骑术依旧颇有微词,时不时故意走个S形曲线,或者趁阿蛮不注意低头啃两口路边的嫩草,但在薯蓣干和“人力扛驴”的威胁下,总体还算配合。
这日傍晚,他们沿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前行,见一处河滩平坦开阔,便决定在此露营过夜。阿蛮自告奋勇去解决晚餐问题——他盯上河里那些肥美的游鱼已经很久了。
只见他脱了鞋,卷起裤腿,雄赳赳地踏入冰凉的河水中,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然后……挥舞着那根实心铁药杵,猛地朝水底一条悠闲摆尾的大鱼砸去!
“轰!”一声闷响,水花溅起一丈高!那条倒霉的鱼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旁边几条小鱼也被震晕了过去。
“哈哈哈!俺就说俺是抓鱼高手!”阿蛮得意洋洋地拎着战利品走上岸,那鱼脑袋都快被砸扁了。
小泉看得眼角直抽抽,无奈地扶额:“阿蛮……下次可以用树枝削尖了去叉,或者编个网……”
鹦鹉站在驴背上,尖声嘲讽:“野蛮!呱!破坏食物卖相!呱!这条鱼临终遗言肯定是‘俺不服’!呱!”
阿蛮才不管这些,乐呵呵地生起篝火,用树枝把鱼串好,架在火上烤。虽然手法粗糙,但烤鱼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小毛驴也凑过来,好奇地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夜幕降临,星河初现,倒映在平静的河面上,碎成万千银鳞。篝火噼啪作响,烤鱼滋滋冒油,气氛宁静而美好。
阿蛮啃着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肚子,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问:“恩公,江南……到底啥样儿啊?是不是真的像那扁毛畜生说的,到处是果子,顿顿有肉吃?”他对“果子”和“肉”的执念,可谓根深蒂固。
小泉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闻言笑了笑,眼神望向南方,带着无限的向往,开始描绘他从师傅那里听来的、想象中的江南:
“师傅说,江南啊,冬天不冷,夏天也不算太热,一年到头绿油油的。到处都是水,小桥像弯弯的月亮,架在清凌凌的河上,河边种满了柳树,风一吹,柳絮飘得像下雪。”
阿蛮听得入了神,连烤鱼都忘了嚼:“桥?俺只见过村口的独木桥。柳絮是啥?能吃吗?”
小泉被他的问题逗乐了,继续道:“城里头,房子都修得可精致了,白墙黑瓦,还有漂亮的园子,里面假山流水,奇花异草,一年四季花开不断。街上热闹极了,卖什么的都有,绸缎庄、点心铺、酒楼茶肆……还有各种杂耍戏法,好看得很。”
“点心?”阿蛮的眼睛唰地亮了,“比俺这烤鱼好吃?”
“那当然,”小泉笑道,“有甜甜的桂花糕、软糯的方糕、酥脆的杏仁饼……还有用荷叶包着的叫花鸡,香气能飘出十里地;西湖里的醋鱼,酸酸甜甜,鲜美无比;蟹黄汤包,咬一口,满嘴都是汤汁……”
他每说一样,阿蛮就用力咽一口口水,手里的烤鱼顿时不香了,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江南去。
“还有啊,”小泉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江南文风鼎盛,名医辈出。有很多很大的药铺,里面药材成千上万种,很多我们山里见都没见过。那里的人也得各种稀奇古怪的病,正是增长见识、磨练医术的好地方。”
阿蛮对名医和怪病没啥概念,但他抓住了重点:“药材多?那就是能治好更多人?恩公你肯定能成江南第一神医!”在他心里,小泉就是最厉害的。
鹦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傻大个就知道吃!呱!江南蚊子多!呱!潮湿!呱!衣服晾不干!呱!鸟毛容易打绺!呱!”它总能找到扫兴的角度。
阿蛮不服气地瞪了鹦鹉一眼:“有肉吃就行!蚊子敢咬俺,俺一巴掌拍死它!”
小泉看着阿蛮那副对江南充满单纯渴望的样子,又看看总是泼冷水的鹦鹉,心中的阴霾彻底被驱散了。离开白石口镇时的那点委屈和不甘,在这宁静的河畔夜话中,化为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动力。
是啊,山的那边,有更广阔的天地,更丰富的病症,更多样的人心,当然,也有阿蛮心心念念的美食。这一切,都等着他们去探索,去经历。
“等到了江南,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我给人看病,阿蛮你可以去找个力气活,或者帮药铺搬运药材。”小泉规划着。
“俺有力气!俺啥都能干!”阿蛮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管饱就行!”
两人就这样,围着篝火,你一言我一语,畅想着江南的生活,时而因为阿蛮憨直的问题爆发出一阵大笑,时而又被鹦鹉的毒舌逗得哭笑不得。星河在上,流水在下,少年郎的心,飞向了那传说中温暖富饶的远方。
真实的江南,是否会如想象中那般诗情画意、美食遍地?还是会像鹦鹉预言的那样,充满蚊虫和潮湿的烦恼?这未知,本身不就是旅程最迷人的部分吗?
至少在此刻,希望和期待,如同这篝火一般,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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