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新发现的碎布和对钉桩的研判,小泉团队迅速撤离了阴森危险的“鬼见愁”悬崖,返回到相对安全的林缘地带。顾不上休整,几人围坐在一起,将所有的线索一一摊开,如同面对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那块从黑风寨老哑仆手中得到的、带着幽冥花异香的原始碎布。
那块在悬崖石缝中新发现的、材质相似、痕迹较新的灰黑碎布。
老鲶头关于“北方客”的描述——精悍、少语、带有奇特工具。
悬崖上那些带有北方匠作营特征的结实钉桩和斧凿标记。
以及,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事实:数年前乃至近期,都有一支来自北方的、可能具有官方背景的神秘队伍,在此地系统性地搜寻并采集了致命的幽冥花。
“北边……北边……”阿蛮挠着他那钢针似的短发,一脸困惑,“这北边大了去了!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总不能是皇上自己派人来采这害人的玩意儿吧?”
苏婉清轻轻摇头,语气沉静:“陛下若需此物,大可明发谕旨,令太医院或地方官府办理,何须如此鬼祟?此等行径,更像是某个拥有一定权势和资源,却又见不得光的私人或团伙所为。”
她说着,从行囊中取出一张略显陈旧但绘制精细的大雍疆域全图,铺在平坦的岩石上。地图上山川河流、州县城镇标注得密密麻麻。
“老丈,”苏婉清看向老鲶头,“您能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些北方客的口音,具体偏向哪里吗?是京城官话,还是带有某个地方的土音?”
老鲶头捻着稀疏的胡子,眯着眼努力回忆:“嗯……不是京城那种拿腔拿调的官话,更硬,更冲,有点像……对了!有点像西北那边军汉们的口音,但又不完全一样,带着点……俺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南边口音。”
“西北军汉……”苏婉清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云梦泽一路向北,掠过广袤的中原,最终停留在西北与北部边境的辽阔区域。“这一带,驻军众多,边镇林立,匠作营也多设于此,以供应军械。”
小泉的目光也跟随着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信息整合。碎布的来源、钉桩的工艺、口音的特征……这些线索如同一条条溪流,虽然源头各异,但流淌的方向却隐隐指向同一个区域——大雍的北部。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就在这时,苏婉清的指尖在地图上的某一片区域停住了。那片区域位于帝国偏北的位置,算不上最北方,但山脉纵横,地形复杂,标注的城镇稀少,显得颇为荒僻。
她抬起头,秀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目光缓缓转向小泉,声音轻柔却如同惊雷在小泉耳边炸响:
“小泉,你看……所有这些线索指向的北方区域……这个方向,若我们画一条线……”
她的指尖从云梦泽开始,虚拟着向上延伸,穿过州县,越过山川,最终落点赫然是……
“——不正是你从小长大的那片‘无名山’一带吗?!”
轰!
如同九天惊雷直贯天灵!
小泉浑身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地图上苏婉清指尖最终落定的那片熟悉的、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区域,大脑一片空白!
无名山!
他的家!
他和师傅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怎么可能?!
所有的线索,黑风寨的诡异,云梦泽的艰险,幽冥花的歹毒,北方势力的神秘……这所有纠缠在一起的迷雾,千头万绪,兜兜转转,最终……竟然指向了他出生长大的故乡?!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席卷全身,让他手脚冰凉!
阿蛮也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鹅蛋,他看看地图,又看看小泉瞬间苍白的脸,结结巴巴地道:“无……无名山?小泉,是……是咱们那个山沟沟?不会吧?!咱们那破地方,除了野兔子多,还能有啥值得这帮龟孙子惦记的?总不能是老爷子腌的咸菜配方被他们知道了?”
连站在小泉肩膀上的鹦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不安地抖了抖羽毛,小声学舌:“山沟沟……咸菜……”
老鲶头看着几人骤变的脸色,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知道事情恐怕非同小可,默默地吸着水烟,不再插话。
小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猛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师傅慈祥又带着些许神秘的面容,闪过草庐被焚毁的废墟,闪过药老笔记中关于“幽冥花”和“毒宗”的记载……
难道……师傅的失踪,真的和山里有关?
难道山里,一直隐藏着连他和师傅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些北方的神秘客,他们的最终目标,难道不仅仅是幽冥花,还有……他的师傅,或者……山里别的什么东西?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急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之前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权衡,在这一刻被彻底冲垮!
他必须立刻回去!
回到无名山!
那里,可能不仅有师傅失踪的答案,更可能是一切阴谋的起点,或者……终点!
“回去!”小泉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归心似箭的焦灼和一丝冰冷的决绝,“我们立刻回无名山!”
阿蛮看着小泉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也收起了玩笑之心,重重一拍大腿:“好!回家!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在咱们家门口撒野,俺把他们的屎都打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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