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五月初八(公元198年)晋军的旌旗如同燎原之火,席卷过令居的血色战场,漫过金城郡的残破城垣,最终将武威郡的治所——姑臧城(今甘肃武威)围得铁桶一般。二十五万得胜之师,挟令居大破韩遂、枭首悬城的赫赫凶威,在姑臧城东、南、北三面扎下连绵数十里的营垒。战旗如林,矛戟映日,肃杀之气令这座河西第一大城瑟瑟发抖。城头之上,“马”字大旗虽在风中猎猎,却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悲凉。
姑臧城内,将军府正堂。烛火摇曳,映照着马腾(字寿成)骤然苍老十岁的面容。长子马超(字孟起)按剑立于下首,银甲染尘,俊朗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桀骜,只剩下一片铁青与不甘。次子马休、马铁、从子马岱、大将庞德(字令明)等一众核心将领环立左右,人人沉默,气氛压抑得如同灌满了铅。
“父亲!”马超的声音带着沙哑,打破了死寂,“令居一战,儿亲眼所见!王康麾下铁骑连环,如墙而进,步卒甲坚矛利,弩矢遮天!韩文约十余万众,顷刻间土崩瓦解,身首异处!我军……我军虽有三万精锐,然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内……”他目光扫过堂下诸将疲惫而隐含惧色的脸,后面的话终究未能出口。军心已散,斗志已颓!王康那血淋淋的《平羌令》和韩遂悬首金城的惨状,如同一柄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更如同瘟疫,瓦解着这支曾纵横凉州的铁骑最后的脊梁。
马腾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望向堂外沉沉的黑夜,仿佛能看到城外那无边无际的深青色营火,听到那隐隐传来的金鼓操演之声。良久,一声长叹,带着无尽萧索:
“王康……承业……好手段啊。挟雷霆之威,行灭族之令。金城血未冷,姑臧城破之日,便是我马氏阖族,及依附我等的数万羌汉部众……尽成齑粉之时。唇亡齿寒?呵呵……如今我等已是釜底游鱼,何谈他顾?”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一步步走到马超面前,枯瘦的手重重按在儿子的肩甲上:“超儿,为父知你心比天高,恨不能与王康决死沙场。然……大势已去。我马氏一族,不能绝于此地。城中数万将士性命,不能因我父子一念而葬送。”他转头,目光扫过庞德、马岱、马休、马铁等,“令明,伯瞻(马岱字),休儿,铁儿……降了吧。向大将军请降。或可……保全血脉,留待将来。”
“父亲!”马超虎目含泪,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庞德亦面沉如水,手中的截头大刀微微颤抖。然而,看着马腾眼中那份深沉的疲惫与绝望,看着城外那令人窒息的深青海洋,所有的不甘与愤怒,最终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堂中诸将,默然垂首。
翌日,五月初九,辰时。
姑臧城东门轰然洞开!
马腾脱去自封的车骑将军袍服,仅着素色深衣。马超、庞德卸甲弃胄,身着布袍。马岱、马休、马铁紧随其后。五人皆自缚双手,背负荆条,步履沉重地走出城门。身后,再无一个亲兵护卫,唯有那面象征着马氏在河西最后荣光的“马”字大旗,颓然倒在城门甬道的阴影里。
城门外百步,大将军王康的金顶戎车静静停驻。吕布、赵云、张辽、徐晃、高顺等大将按辔肃立两侧,甲胄鲜明,目光如电。法正、陈宫、贾诩三位谋士立于戎车之后,神色平静。
马腾行至戎车前十步,双膝重重跪地,额头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土地:
“罪臣马腾(马寿成),不识天威,抗拒王师,罪该万死!今率子马超(孟起)、部将庞德(令明)、从子马岱(伯瞻)、次子马休、马铁,肉袒牵羊,负荆请降!恳请大将军念在凉州苍生,网开一面!腾愿领斧钺之诛,但求大将军宽宥城中将士及马氏亲族性命!腾……叩首再拜!”
马超、庞德等人亦随之重重叩首,额头抵地,尘土沾染了面容。马超的脊背绷得笔直,显示出内心极度的屈辱与挣扎。
戎车之上,王康身披玄甲,目光如寒潭深水,扫过跪伏于地的凉州群雄。沉默,如同无形的重压,笼罩在城门前这片小小的空地上。只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以及远处大军营垒隐隐传来的号角。
良久,王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决定生死的威严:
“马寿成,尔父子雄踞河西,本可为朝廷藩屏。然首鼠两端,抗拒天兵,致令韩遂坐大,生灵涂炭。其罪,不可谓不重。”
他话锋一转:“然,尔等能审时度势,开城归降,免去姑臧一场浩劫,保全将士百姓,此亦一功。功过相抵,死罪可免。”
他目光落在马腾身上:“马腾听封!”
马腾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即日起,授尔车骑将军(虚衔),赐爵槐里侯,食邑千户。携家眷迁居长安,颐养天年!”
“罪……罪臣马腾,叩谢大将军再造之恩!万岁!万岁!万万岁!”马腾老泪纵横,重重叩首,声音哽咽。
“马超、庞德听封!”
“授马超扬武将军,庞德立义将军!暂留军中效力,待西征功成,另有封赏!”
马超、庞德对视一眼,压下心中复杂情绪,亦叩首谢恩:“末将(马超\/庞德)叩谢大将军恩典!”
“马岱、马休、马铁听封!”
“授马岱骁骑校尉,马休武卫校尉,马铁振威校尉!隶五军都督府听调!”
“末将等叩谢大将军!”三人亦齐声应命。
王康的目光越过跪伏的马氏众人,投向洞开的姑臧城门,声音陡然拔高,传遍四野:
“传令!河西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太守、都尉、豪族!限十日内,持印信户籍,至姑臧城下归降!逾期不至,视为叛逆,大军犁庭扫穴,鸡犬不留!”
王康的赦免与任命如同惊雷,瞬间传遍河西。马腾家族的归降,彻底敲响了河西抵抗势力的丧钟!
**张掖郡(治觻得):**太守史涣闻姑臧城开,马腾归降,再无半分犹豫,即刻焚毁与卢水胡沮渠部的往来密信,率郡中文武官吏,捧印绶户籍,出城百里相迎王师!
**酒泉郡(治禄福):**太守黄衍,这位精明的“商贾太守”,在王康大军抵达城下前一日,便已下令清扫街道,大开城门,亲自率郡中豪强耆老,箪食壶浆于道旁,献上精心准备的劳军钱粮与河西名驹百匹。
**敦煌郡(治敦煌):**太守马艾,这位更关心丝路驼铃的守吏,在使者抵达当日便欣然应命。敦煌索氏(家主索超,杜撰人物)乃郡中豪族,世代经营商路,深知王康打通河西对丝路贸易之利,率先响应,捐献大批粮草助军。郡尉张猛(史实人物,敦煌张氏),亦非庸才,见大势已去,亦率郡兵归顺。索超、张猛二人,被王康当场授为校尉(索超为抚远校尉,张猛为安西校尉),以示对敦煌地方势力的安抚。
至此,短短半月之内,河西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传檄而定!连同金城郡降卒及河西四郡归顺郡兵,王康共收得降卒八万余众!其中精壮者四万,汰选后补充入各屯田军及边郡戍守;余者老弱,编入归化屯,授田安置。
然而,河西的归顺,并非意味着战争的终结。当王康的大将军行辕进驻姑臧城,当河西四郡的印信整齐地码放在案头,一道更为冷酷、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命令,如同西凉的寒风,席卷向广袤的羌胡聚居之地:
“《平羌令》行于凉州五郡!凡未在限期内至郡县官衙登记编户、缴械归顺之羌、胡、鲜卑部落,无论大小,皆视为叛逆!大军犁庭扫穴,依令——凡高过车轮之男子,尽诛!妇孺俘为苦役!部落焚毁,牲畜充公!”
令出如山!深青色的铁流,在吕布、张辽、徐晃、赵云等大将的统率下,如同精确而冰冷的杀戮机器,分头扑向祁连山麓、湟水河谷、弱水之滨、焉支山下……那些心存侥幸或冥顽不化的羌胡部落!
湟水源头,先零羌大帐。
“汉狗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羌王烧戈挥舞着弯刀,召集部众,试图凭借山险顽抗。回应他的,是如墙推进的铁浮屠连环马(虎骑营)!沉重的铁蹄踏碎了简陋的寨墙,冰冷的马槊洞穿了单薄的皮甲!无论男女老幼,凡高过车轮的男子,在丈量后皆被拖出处决!反抗者的头颅被插在木桩上,警示四方!妇孺的哭嚎声中,整个部落被付之一炬!
祁连山北麓,卢水胡沮渠部。
首领沮渠罗仇自恃与张掖史涣曾有勾连,又仗着熟悉山路,隐匿于深山。张辽亲率轻捷剽悍的飞骑营(王栓)、游骑营(赵桓),如同跗骨之蛆,循迹追踪三日,终将其主力堵在一处绝谷。神臂弩的破甲箭如同飞蝗般覆盖了谷口,断绝了任何突围的希望!徐晃统率的半重装骠骑营(胡遵)、屯骑营(樊稠)随后杀入谷中,铁蹄踏处,骨断筋折!沮渠罗仇被乱箭射杀,部中成年男子几无孑遗!
**弱水下游,小月氏别部。**
部落头人试图献上牛羊财货乞降,却被负责清剿的豹骑营校尉廖化断然拒绝:“大将军明令,逾期不降者,唯有《平羌令》!”冰冷的刀锋取代了谈判,一场血腥的清洗在弱水河畔上演。反抗者的血染红了浑浊的河水,投降稍迟的部落,同样未能逃脱被丈量、甄别、处决的命运!
杀戮!清洗!焚毁!
整个凉州五郡的羌胡之地,在深青色的铁流与《平羌令》的冷酷丈量下,陷入了血与火的炼狱。无数部落被从地图上抹去,无数高过车轮的男子倒在了冰冷的刀锋和箭矢之下。妇孺被绳索串联,押往指定的苦役屯或归化点。河西的草原与山谷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冲天的黑烟。王康以最残酷的铁血手段,践行着他的誓言——凡不服王化者,鸡犬不留!
姑臧城,原车骑将军府,如今的大将军行辕。
王康立于堂前,负手望着西方天际那尚未散尽的烽烟。身后,新晋的车骑将军(虚衔)马腾,垂手侍立,面色灰败,再无半分昔日河西雄主的意气。扬武将军马超、立义将军庞德等肃立阶下,听着远方隐隐传来的号角与隐约的哭喊,皆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堂内,索超、张猛等新附校尉,更是大气不敢出,只觉堂上那位年轻大将军的背影,如同祁连山主峰般巍峨而冰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与血腥气。
“河西之血,当铸九鼎之基。”王康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寂,“传令各军:平羌之役,不可松懈。凡未归化之土,未慑服之民,皆需以雷霆之势涤荡!待烽烟尽散,河西清晏,便是孤重开玉门,再通丝路,使我大汉声威远播西域之时!”
他的目光扫过堂下诸将,最后落在西方那片被血与火洗礼的土地上。姑臧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深青色的袍服仿佛浸染了西凉的血色,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与肃杀。凉州五郡的广袤山河,正在这铁血铸就的秩序下,痛苦地呻吟着,也必将在这深青色的旗帜下,迎来一个被彻底重塑的、染血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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