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新科进士们需再次入宫面圣,聆听授官旨意,礼部已将此次六十名进士的官职拟定,他们入宫,一为谢恩,二为领受圣命。
结果公布,盛长梧、张灵甫、李玉峰作为三甲,皆被授予七品官职,其余进士则根据名次与考评,分别授予七品、八品、九品不等。
金殿之上,赵祯心情颇佳,看着阶下三位英才,温言道:“尔等三人,乃今科翘楚,朕心甚悦,除官职外,特许尔等一人一个恩赏,有何所求,但说无妨。”
榜眼张灵甫率先出列,他年过四十,面容敦厚,言辞恳切:“陛下,臣年齿已长,半生漂泊苦读,如今唯愿能回归乡梓,为家乡父老尽一份心力,亦能让家中妻儿安稳度日,不必再随臣奔波,恳请陛下允臣返乡任职。”
赵祯听其言,观其貌,知其志已不在中枢,便颔首允诺:“准,孝亲顾家,亦是美德。”
探花李玉峰随即出列,他年方二十八,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躬身道:“陛下,臣愿留在汴京,于陛下眼前效力,为朝廷分忧,鞠躬尽瘁!”他志向明确,渴望在权力中心一展抱负。
赵祯笑道:“好!有志气,朕准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年幼的状元郎身上,只见盛长梧稳步出列,撩袍端带,郑重跪下,清越的声音响彻大殿:
“臣,盛长梧,叩谢陛下天恩,陛下厚赏,臣本不应再有所求。然,臣心中有一夙愿,恳请陛下成全。”
他微微抬头,目光澄澈而坚定:“臣家中嫡母王氏,为人端方贤淑,持家有道,对庶子庶女从未有半分苛责,慈爱之心,臣感念于心。
臣之生母林氏,出身书香,虽为妾室,然自臣幼时起,便悉心教导,日夜操劳,为臣之学业前程呕心沥血,恩重如山。”
他话语清晰,条理分明,先肯定了嫡母的德行,堵住了可能产生的“不敬嫡母”之议,也为生母的付出正名。
(现在还未分家给林噙霜封诰命,就绕不开正妻王若弗。)
“臣深知,朝廷礼法森严,诰命之封,自有规制。然,臣蒙陛下不弃,年少得志,此身荣耀,皆源于陛下,亦离不开两位母亲的养育深恩。
臣别无所求,唯恳请陛下天恩,为臣家中两位母亲,赐下诰命封赏,以全臣为人子之孝心,亦彰显陛下仁孝治天下之道!”
此言一出,殿中微微哗然。
张灵甫、李玉峰与其他进士都面露诧异,他们想过盛长梧可能会要更好的官职或是入翰林院清贵之地,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为内宅母亲求取诰命!此子之心性、孝道与那不合年龄的周全考量,再次让人刮目相看。
赵祯端坐龙椅之上,看着台下那小小身影,眼中满是激赏与动容。他朗声笑道:“好!好一个盛长梧!朕早就看出你是个纯孝的孩子!不枉朕如此看重于你。朕,准你所奏!”
圣口一开,便是金科玉律。
“即日起,册封盛门王氏为五品宜人,从其夫职!册封盛门林氏为七品孺人,从其子职!”
“臣!盛长梧,代两位母亲,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盛长梧深深叩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终究,为小娘挣来了这实实在在的尊荣!
这一日,盛长梧风风光光地带着两份诰命文书与两套相应的诰命服制回到了盛府。
消息传开,整个盛府都震动了。
正室王若弗拿着那属于自己的五品宜人诰命文书与服制,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这辈子,从未想过这诰命荣耀,竟是由她素日并不如何亲近的庶子盛长梧为她挣来的!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惊讶、羞愧、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感激。
而林栖阁内,林噙霜手抚着那套象征着身份的七品孺人服制,早已泪流满面,她想起儿子曾对她说过的“要小娘风风光光,受朝廷诰封”。
原来,他从未忘记,并且真的做到了!这泪水,是狂喜,是骄傲,是多年付出终得回报的宣泄,更是对儿子深沉爱意的感动。
盛纮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一门两诰命!这是何等光耀门楣的喜事!从此,他盛家在汴京官宦圈中,地位将截然不同,子女们的婚事,也都有了更足的底气。
王若弗难得地主动来到林栖阁,看着盛长梧,笑容真切了许多:“梧哥儿,这次……母亲真要多谢你了。”
盛长梧依旧是那副温和恭顺的模样,含笑回道:“母亲是长梧的嫡母,孝顺母亲是长梧应尽之本分。”
王若弗连连点头,眼眶微红:“好,好,梧哥儿孝顺,都是好孩子。”
晚膳时分
盛家花厅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因着盛长梧带回的双份诰命荣耀,这顿家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喜庆与郑重,席面也格外丰盛,觥筹交错间,皆是对盛长梧的夸赞与对家族未来的憧憬。
盛老太太端坐主位,看着眼前这济济一堂、煊赫热闹的景象,目光最终落在那宠辱不惊、姿容绝世的庶孙身上,她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怅惘与复杂。
她放下银筷,声音不高,却让席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这位家族定海神针的身上。
“长梧,”老太太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你这次做得极好,为父祖争光,是本事,为母亲挣得荣耀,是孝心。你此番不仅为你生母林氏求了诰命,亦不忘嫡母王氏,使她同沐皇恩,这份周全、这份孝悌之心,殊为难得。”
她的话语清晰地传遍花厅每一个角落,是对盛长梧此举的最终定性与肯定,王若弗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看向盛长梧的目光也柔和许多。
然而,在无人窥见的内心深处,盛老太太却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
她这一生,作为勇毅侯府的独女,嫁入盛家,历经风雨,支撑门庭,算计经营,殚精竭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到头来,她算计了一辈子,强韧了一辈子,却从未得到过那代表女子至高荣耀的“诰命”加身。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满面红光、志得意满的庶子盛纮,盛纮虽有才学,官运也算平稳,但比起他那惊才绝艳的父亲,或是眼前这妖孽般的孙子,终究是逊色了不少。指望他为自己请封诰命,怕是难了。
盛长梧立刻放下碗筷,起身,向老太太恭敬地行了一礼,态度谦逊,语气真诚:
“祖母谬赞了,孙儿愧不敢当。孙儿能有所寸进,全赖祖母平日教导,父亲母亲养育之恩,以及盛家门风熏陶,为母亲们求得诰命,是为人子者应尽之本分,亦是托赖陛下天恩浩荡。孙儿年少,日后还需祖母时时提点,父亲母亲多多教诲。”
她收敛起心中那点微澜,重新露出慈和的笑容,摆了摆手:“好了,一家人不说这些虚礼,快坐下用饭吧。你的孝心,祖母知道了。”
家宴继续,气氛重回热络。
夜色深沉,盛长梧独自躺在床榻上他冷静地复盘着近来种种,一切进展都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科举入仕,诰命加身,他在盛家的地位已经稳固,在朝中也初步崭露头角。
指尖无意识地在锦被上划过,只待时机成熟,积累足够的力量,便能带着阿娘和墨儿离开盛府。
(快了快了快离开盛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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