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军用运输机的轰鸣声撕裂了云海。
机舱内,红色的警示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三张截然不同却同样凝重的脸。
林子衿身姿笔挺地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抽动的眉毛,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怒火。
李子真则打开了一台军用级加密平板电脑,屏幕上复杂的卫星地图和数据流飞速闪烁,他那双藏在普通眼镜片后的眼睛,冷静得像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
而玄子叶,则毫无形象地瘫在座椅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棒棒糖,一脸的生无可恋。
“老头子,你看到了吗?说好的盛世道士归隐深山,结果我这刚准备过上收租摸鱼的退休生活,就被拉去拯救世界了。这活儿要是没个三险一金,外加年终奖和出差补贴,我可不干。”他心里疯狂吐槽,嘴里的棒棒糖被咬得咔吧作响。
这跟他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的下山,是去城里最繁华的步行街,摆个小摊,挂上祖传贴膜,兼职算命的牌子,每天忽悠……啊不,是点化几个有缘人,挣点小钱,晚上回去还能追个剧,这才是道士该有的人生。
结果现在,他坐在一架不知道要飞去哪儿的军用飞机上,旁边一个是行走的煞气源,另一个是沉默的信息库,要去处理什么玄学战争。
他感觉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小师叔。”
李子真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这是你要的地形图和气象数据。我们动用了军用级别的侦查卫星和气象监测站,精度可以到米。过去七十二小时内,目标区域每一秒的风向、风速、湿度、气压变化,全都在这里。”
玄子叶坐直了身体,接过平板,那副懒洋洋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
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海量的数据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幅流动的、立体的画卷。
林子衿也睁开了眼,凑了过来。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门道吗?”他沉声问道。
他虽然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但他相信,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
“有点意思。”玄子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帮杂碎,不是随便选的地方和时间。”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处细节。
“你们看,事发时间,凌晨四点十四分。这个时间点,在玄学上,被称为寅时四刻,是一天之中,阴气由盛转衰,阳气将生未生的混沌时刻。人的神魂,在这个时候最为脆弱,最容易被外邪入侵。”
“再看这个风向,”他将气象数据和地形图重合在一起,“这几天的风,都是从境外那个方向,沿着这条山谷吹过来的。而这个山谷的形状,你们从高空看,像什么?”
林子衿和李子真凑近了屏幕,仔细辨认。
那是一条狭长而曲折的山谷,在卫星地图上,如同……
“一条盘踞的蛇?”林子衿皱眉道。
“没错,是蛇。风水上,这叫长蛇锁谷,是天然的聚阴之地。”玄子叶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对方的祭坛,就设在这‘蛇头’的位置。他们借着凌晨的阴气,以樱魂瘴为引,再通过这长蛇锁谷的天然风道,将瘴气精准地吹到了我们的哨所里。”
“时间、地点、风向,丝丝入扣,环环相扣。这不是普通的阴阳师,是高手。”
一番分析,听得林子衿和李子真这两个门外汉心头一凛。
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种他们完全不了解的战争,竟然也充满了如此精密、恶毒的算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派特种部队,端了他们的老巢?”林子衿问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杀气。
“不行。”玄子叶摇了摇头,“人还没救回来,你们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对方既然敢这么做,老巢附近必定布下了重重陷阱,贸然闯入,就是去送人头。”
“那你说怎么办?”
“兵分两路。”玄子叶胸有成竹地说道,“子真师兄,你负责继续监控,把他们祭坛周围一公里的所有动态都给我盯死了,一只兔子跑过去都不能放过。子衿师兄,你带上你的人,在我作法的时候,负责外围警戒,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打扰我。”
“至于救人……我来。”
他看着两位师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招牌式的、有点欠揍的笑容。
“放心,专业对口。”
……
三个小时后,运输机在一处位于长白山腹地的临时军用机场降落。
舱门打开,一股夹杂着雪山寒意和松林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
tE机场上,气氛肃杀,荷枪实弹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的军用车辆都在静默状态,只有远处的雷达在无声地转动。
一名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大校,早已等在了停机坪上,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神色焦虑的军官。
“林队!李处!”大校快步迎了上来,对着林子衿和李子真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情况……非常不乐观。”
林子衿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玄子叶,介绍道:“这位是上面派来的特别顾问,玄子叶同志。现在,他全权负责处理这次事件。”
大校的目光落在玄子叶身上,当他看到这个所谓的特别顾问,只是一个穿着廉价t恤、看起来还没自己儿子大的年轻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错愕和失望。
但军人的天职让他没有多问,只是再次敬了个礼:“玄顾问好!我是本次事件的现场指挥官,陈正国。”
“陈指挥,客套话就免了。”玄子叶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道,“人呢?带我去看。”
“是!请跟我来!”
陈正国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三人上了一辆军用越野车,向着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驶去。
野战医院里,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诡异香气。
玄子叶一闻到这股味道,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这就是樱魂瘴残留的气息。
在一间被重点隔离的重症监护帐篷里,玄子叶见到了那十二名陷入昏睡的战士。
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本该是龙精虎猛的年纪,此刻却像十二个精致的蜡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测仪器。
仪器屏幕上的心跳和呼吸曲线,平稳得像教科书一样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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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种诡异的、如出一辙的、幸福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林子衿看着自己这些曾经活蹦乱跳的兵,此刻变成了这副模样,眼眶瞬间就红了,那股压抑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陈正国在一旁,声音沙哑地介绍着:“玄顾问,您看,就是这样。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电击、强心针、神经刺激……全都没有任何反应。军区最好的脑科专家也来看了,说他们的大脑活动异常活跃,比正常做梦时还要剧烈,但就是……醒不过来。”
玄子叶没有说话。
他走到一张病床前,开启了阴阳瞳。
瞬间,他眼中的世界变了。
在气的视野里,那个战士的身体机能完好无损,甚至因为常年锻炼,气血比常人还要旺盛。
但是,在他头顶百会穴的位置,三道代表着“天、地、人”三魂的虚幻光影,此刻却被一团黏稠的、散发着妖异粉红色光芒的雾气,死死地包裹、捆绑着。
七道代表着“喜、怒、哀、乐、爱、恶、欲”的七魄,则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化作七条细若游丝的光线,不受控制地向着东北方向延伸出去,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中。
而在那粉色的瘴气里,玄子叶甚至能看到无数张扭曲、沉沦的虚幻人脸,在无声地尖叫、哭嚎。
“好歹毒的手段!”
玄子叶心中一凛。
这樱魂瘴,不只是迷魂那么简单。它本身,就是用无数枉死者的怨气炼化而成,带有极强的污染性和腐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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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战士的三魂,正在被这股怨气慢慢地侵蚀、同化。
时间再拖下去,就算把他们的魂魄找回来,也会变成痴痴傻傻的废人。
“怎么样?”林子衿看到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玄子叶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
“比想象的要麻烦一点,但……还能救。”
他转过头,看向林子衿和陈正国,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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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指挥,立刻给我准备一处空旷、干净的场地,要背风向阳,方圆百米之内不能有任何高大的金属物体。”
“另外,把我之前要的雷击桃木、帝王血朱砂和九十九面八卦镜,用最快的速度送过来!”
“林师兄,从现在开始,以我选定的场地为中心,向外延伸五百米,设立三道封锁线!任何活物,敢闯进来,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发号施令的强大气场,让陈正国和林子衿这两个久经沙场的军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时间不多了。”
玄子叶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帐篷外,东北方向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连绵起伏的群山。
“今晚子时,开坛!”
“我要跟那帮藏在阴沟里的老鼠,隔着这百里山河,掰一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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