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阁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
晚上 10 点一到,整栋小楼的灯突然灭了。
空调外机 “咔嗒” 一声停了运转,连空气里的凉意都跟着消失。
林晓摸黑从柜子里翻出蜡烛,点燃后放在床头柜上,
昏黄的光跳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墙面上。
她正弯腰给苏清沅铺床,手指碰到凉席上的破洞,动作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姐,今天我去主宅的储物间拿被子,路过佣人房门口时,听见刘妈跟张叔在说话。”
苏清沅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块麂皮布,正细细擦拭一个银色的加密硬盘,这是她从孤儿苑带出来的 “底牌”,
里面存着周梅和陈虎的完整交易记录,连华京几个权贵的 “消费视频” 都在里面。
听到林晓的话,她没抬头,只是放慢了擦拭的动作:“她们说什么了?”
“刘妈跟张叔抱怨,说柳夫人让人事部盯着给您安排的行政助理岗位,
还说…… 还说要查您给先生买钢笔的那 3 万是谁给的。”
林晓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瞟着门口,怕被外面的监控听到,
“张叔还说,柳夫人觉得苏雨、苏露留在西柚阁碍事,想找机会把她们调去郊区的仓库,只是暂时没找到理由。”
她放下手里的枕头,走到苏清沅身边,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还怕…… 怕苏雨、苏露虽然可靠,但她们的家人都在苏家安保部工作。
要是柳夫人用她们家人的工作威胁,比如停了苏雨妈妈的医药费,或者把苏露弟弟从安保培训营开除,她们会不会……”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在苏家这种地方,“家人” 往往是最致命的软肋。
林晓在孤儿苑见多了周梅用家人威胁病人的手段,她怕苏清沅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团队,会因为这点被柳玉茹打散。
苏清沅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加密硬盘放进丝绒盒子里,轻轻扣上盖子。
她抬头看向林晓,蜡烛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眼神却格外清晰:
“柳夫人想查就让她查。那 3 万是刘妈主动借我的,她现在正盼着我跟先生提报销,好把钱拿回去,怎么敢说实话?
要是柳夫人追问,她只会说是自己体恤小姐刚回来,主动帮忙,绝不会把我牵扯进去。”
她顿了顿,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漆黑的院子。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小红灯,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至于苏雨、苏露,你放心。苏雨妈妈不是有风湿性关节炎吗?
之前苏雨跟我提过,主宅的医院护工不尽心,
我已经托人联系了华京市第一医院的康复科,给她安排了 24 小时护工,费用我包了。”
“还有苏露弟弟,他不是在安保培训营总被教官刁难吗?
我找了以前认识的退伍老兵,现在是培训营的特邀教练,让他多照顾照顾,
这两天苏露说她弟弟已经能单独完成障碍跑了。”
苏清沅转过身,语气平静得像在说 今天吃了什么,
“柳夫人想威胁她们,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让苏雨妈妈没人照顾、苏露弟弟被重点培养的代价。”
林晓愣住了,她没想到苏清沅早就把这些事安排好了。
她一直以为苏清沅只是手里有钱、有身份,却没料到她连 “家人软肋” 这种细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她看着书桌上的丝绒盒子,突然明白:
苏清沅不是 “鲁莽地闯回苏家”,而是带着满身的准备,一步步为自己铺路。
可心里的另一个担忧,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林晓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口罩,指尖碰到粗糙的布料,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小姐,我…… 我有时候还是会怕。
怕自己毁容的样子被苏家的亲戚笑话,怕在寿宴上给您丢脸,
更怕…… 更怕我什么都不会,帮不上您,反而成了您的累赘。”
自从被硫酸毁容后,她就再也没跟人近距离相处过。
在孤儿苑,护工们见了她就躲,病人也嫌她 “吓人”。
现在跟苏清沅住在一起,虽然苏清沅从没提过她的脸,但她总觉得自己像个 “异类”,生怕哪一天就被嫌弃了。
苏清沅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
她走过去,拉着林晓的手,把她带到床边坐下。
蜡烛的光映在林晓的眼睛里,能看到里面的不安和自卑。“林晓,我前世是个杀手,代号‘夜隼’。”
这句话像颗炸弹,让林晓瞬间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小…… 小姐,你说什么?”
“我执行过 17 次跨国任务,杀过 32 个人,见过的背叛比你见过的护工还多。”
苏清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以前身边全是利用,队友会为了奖金把我推去挡子弹,上司会为了任务牺牲我的安全。
我从来没跟人这么亲近过,没跟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 甚至没跟人说过这么多心里话。”
她握紧林晓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很真实:
“你不用怕自己没用。你懂基础医疗,上次我发烧,你半夜起来给我物理降温,比主宅的医生还专业。
你会观察,能注意到刘妈和张叔的对话,能发现西柚阁的水电被动手脚,这些都是我没有的本事。”
“至于你的脸,” 苏清沅抬手,轻轻碰了碰林晓口罩的边缘,动作很轻,没有丝毫嫌弃,
“毁容不是你的错,是周梅的错。那些笑话你的人,才是真正丑陋的。
以后我们一起,没人能欺负我们,也没人能让我们觉得自己没用。”
林晓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苏清沅的手背上,滚烫的。
她用力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小姐,我…… 我知道了。
今晚我睡沙发吧,沙发虽然小,但能躺下,万一院子里有动静,我能及时醒过来,保护您。”
苏清沅却摇了摇头,拉着她往床边走:
“沙发太硬,你白天打扫院子、做饭已经够累了,跟我睡床上,挤挤就行。
我以前在雨林执行任务时,跟队友挤在树洞里都能睡,这点事情算什么?”
林晓愣了愣,看着苏清沅真诚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
她慢慢摘下口罩,露出左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颜色是深褐色的,像条丑陋的虫子。
可苏清沅只是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那一夜,西柚阁的烛光亮到很晚。
两个曾经被命运抛弃的人,在昏黄的光里,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起一点鱼肚白,西柚阁的小花园里就传来了 “呼喝” 声。
苏清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运动服,裤子膝盖处还有个补丁,这是她在孤儿苑时张姨给她买的,也是她唯一一件能用来运动的衣服。
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左手护在胸前,右手猛地往前出拳,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狠劲,拳风扫过空气,发出 “咻” 的轻响。
这是 “夜隼” 时期养成的习惯。
不管在什么地方,每天早上 6 点的晨练雷打不动,在雨林里练近身格斗,在高楼天台上练攀爬,在地下实验室里练反应速度。
只有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能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活下来。
她又踢出一脚,脚尖直指前方的老槐树,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树皮上还留着昨天她练拳时留下的浅痕,今天的这一脚,直接在原来的痕迹上又加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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