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307宿舍的窗户敞开着,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香飘进来。阳台上,王晓丽她们晾在那里的衣裤正随着风微微摇摆,周若媛还特意在阳台上放了一盆绿萝,它的枝叶也伸展得更长了,婀娜多姿地在风中飘舞着。
今天周若媛也在宿舍里,她把刚刚领到的教材一一整理,准备着下一周的课程。
李萌梦则懒洋洋地趴在周若媛的床铺上,指尖绕着发梢,看闺蜜整理她要用的教材。
说真的,李萌梦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对周若媛说,那个乔嘉树长得是挺帅的。她掰着手指,五官精致,个子高,身材好,成绩也好,我听说不少女生都在打听他。从他自身看呢,确实是个不错的男生。
周若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合上《财务管理》课本,转过身,对着李萌梦:他工作也很认真,昨天帮我改商业计划书,改到凌晨两点呢。那个计划书我看了,写得比我好多了。一个暑假里,他在我们基金会里的工作,连张会长都赞不绝口呢。
李萌梦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周若媛的额头:醒醒吧,大小姐。他家条件也是真的不好。她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暑假还在同时做三份家教。以后啊,他的父母,他的弟弟,都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我看他的样子,整天绷着个脸,严肃的要命,好像是天底下责任最重大的人。他就是那个全村人的希望都在一个人身上的那个人。
周若媛坐直身子,轻轻晃了晃黑亮亮的马尾辫:我知道啊。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他的父母,不就是以后给他们养老嘛。他弟弟呢,那孩子像他一样,学习很努力,听说成绩在班里总是第一。再说了,我又不图他的钱。
废话!李萌梦撇了撇嘴,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家那么有钱,当然不用图他的钱。她抓起床上的毛绒玩具摆弄着,但是以后,你们两个相处起来,会很累的。毕竟,你们的家庭背景差距也太大了些。
李萌梦说着放下玩具,又站起来去拿了一个苹果,她一边削皮一边继续说,你想过没有,你随手买一个包,就能抵得上他好几年的生活费,你习以为常的消费,对他来说可能都是天方夜谭。
周若媛望向窗外,几个大一新生正嬉笑着穿过林荫道。她想起乔嘉树每次进她公寓时拘谨的样子,想起他坚持要AA制时倔强的面孔。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成熟了?周若媛轻声问,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抱枕的流苏。
李萌梦嚼着苹果,发出嘎嘣脆的声音:上周啊,我妈和我聊天的时候,告诉我,我那个表姐离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消费观念差太多。其实吧,我表姐的父母也就是小公务员,我二姨是统计局的科员,二姨夫才是个科长,不过勉强算是中产家庭吧。可我表姐夫家里是农村的,他的父母只能靠着种地生活,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负担好重啊。表姐夫每个月都得寄钱给他父母。他们俩结婚后,三天两头因为钱的事情吵架。表姐发工资那天,买了一个她喜欢了好长时间的包,表姐夫当时就不高兴了,说还房贷的钱都不够,还要买包。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气得我表姐立刻就回娘家了。
李萌梦眨了眨眼,继续说:“要说当初他们两个人,也是恩恩爱爱。那亲热劲儿,不亚于你们现在。表姐家里都反对他们结婚,表姐还要死要活的。表姐说,表姐夫人很上进,又对她特别好。两个人排除万难,终于结婚了。现在可好,还没过两年,是她主动提的离婚。幸亏两个人还没生孩子。不然,可就更难办了。”
周若媛听了,沉默不语。
李萌梦又凑近周若媛,我表姐前几天还教育我,说梦梦啊,你表姐就是你的反面教材,你可千万别学我,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日子。”
周若媛笑了,说:“你表姐家和我家不一样,我们不会在意他那一点点钱的。”
“真是财大气粗。”李萌梦撅了噘嘴,“媛媛,反正我是为你好,你可要想清楚哦。
宿舍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若媛探头一看,乔嘉树正站在梧桐树下等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白衬衫的袖口在风中微微晃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青春帅气的脸上,像一幅美好的油画,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我知道。周若媛嘴里回应着,她的心却早已经飞到乔嘉树身边了,她三下两下把几本教材和一些杂物放进书包,然后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她在门口稍微顿了顿,说道:但我就是喜欢看他认真生活的样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喜欢他明明很辛苦,却从不抱怨的样子。
说完,周若媛冲李萌梦微微一笑,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宿舍。
李萌梦望着闺蜜飞奔下楼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窗外,周若媛已经跑到乔嘉树面前,男孩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顺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一副宠溺的样子。
微风拂动周若媛浅蓝色的连衣裙下摆,今天省博物馆有印象派美术展,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她仰起脸,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乔嘉树接过她手中的宣传画册,指尖不经意相触时微微一顿:他声音轻柔,随手翻了翻画册,又说道:不过,我不懂艺术,可能看着看着会睡着。
尽胡说。周若媛笑着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也要多去看看,受点艺术气息的熏陶总没错。她故意板起脸,这可是莫奈的特展,错过要等十年呢。机会难得哦!
周若媛刚要去开自己的宝马,乔嘉树却拦住了她,伸手招呼迎面驶来的一辆出租车。
他对她说:“我们还是打车去吧。”
好吧好吧,这件事就听你的。她狡黠地冲他眨眨眼,一弯腰钻进了后座。乔嘉树无奈地摇头,却还是细心地用手挡着车门上沿。
出租车穿过城市中心,阳光透过车窗在他们之间投下流动的光影。周若媛紧紧靠在乔嘉树的身边,兴致勃勃地翻着画册,还不时指给他看:看这幅《睡莲》,色彩多美。你知道吗,这些睡莲啊,都是莫奈根据自己家里种的睡莲画的呢。他画了好多幅睡莲图,每一幅都有不同的美。
乔嘉树“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心里在计算着,看完画展去赶家教时间还够不够。
不多一会儿,省博物馆就到了。
省博物馆新馆坐落在城市文化广场中央,建筑外形十分时尚,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卷轴。入口处的玻璃墙映照着蓝天白云,与莫奈巨幅海报上的《日出·印象》相映成趣。
大约是因为有莫奈的画展,今天来的人特别多。排队入场的观众络绎不绝,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门票,嘁嘁喳喳地议论着,还有不少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背着画架,大概是准备现场临摹。
人可真多。乔嘉树护着周若媛避开拥挤的人群,手掌虚扶在她背后。周若媛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快看!
展厅入口处,巨幅的《睡莲》系列投影在弧形墙面上,水波荡漾的光影在地面上流动,仿佛真的置身于吉维尼花园。
乔嘉树怔怔地望着那些变幻的色彩,周若媛悄悄观察他专注的侧脸,发现他浅褐色的瞳孔里映照着画作的流光溢彩。
原来...乔嘉树轻声说,这就是你一直喜欢的世界。
走进大厅,灯光柔和的打下来,空气中到处飘散着淡淡的咖啡香与油墨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带着艺术的元素。
省博物馆的莫奈特展展厅内光线柔和,参观者安静地在一幅幅画作前驻足。周若媛一进展厅就仿佛变了个人,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看这幅《干草堆》的光影变化,她拽着乔嘉树的袖口,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莫奈是顶尖高手,能在不同时间画同一个场景二十几次,就为了捕捉那一瞬间的光……她的指尖悬在画作前虚划着,像是怕惊扰了画中流动的光影。
乔嘉树赶紧点点头,但目光却始终找不到焦点。他盯着那堆金黄色的干草,只看到一团模糊的色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颜料能值上亿。
还有这幅!周若媛又拉着他转到《睡莲》系列前,眼睛亮得惊人,你看这些笔触,近看好像就是一团乱麻,退后几步嘛……她拖着乔嘉树后退了两步,看!整个池塘都活过来了!真不愧是大师啊!水是暗绿色的,可花朵却像暗红色的火焰一样,太美了!她兴奋地小声说个不停。
乔嘉树配合地后退,却只看到一池子模糊的绿色。他偷偷瞄了眼旁边的解说牌——1899年作。心想这都一百多年了,怎么还有人对着几朵花这么激动?
你感受到了吗?周若媛突然转头问他,鼻尖因为兴奋微微泛红,那种光影在跳舞的感觉?
嗯……是很特别。乔嘉树干巴巴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门票。他注意到周若媛今天喷了淡淡的香水,闻起来像雨后的青草。
走到《鲁昂大教堂》系列前,周若媛完全沉浸其中:天啊,这是晨光中的版本……你看石壁上的暖色调……她激动地掏出素描本,当场就临摹起来,连头发滑落遮住半边脸都没察觉。
乔嘉树默默站在一旁,无聊地数着展厅里的消防栓打发时间。他瞥见周若媛素描本上流畅的线条,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止是银行卡余额——她生活在色彩与光影的世界里,而他连调色板上有几种颜色都分不清。
我们去下一个厅吧!周若媛突然合上本子,眼睛还闪着光,听说有《日本桥》的真迹……她自然地牵起乔嘉树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你不舒服?她终于注意到他僵硬的嘴角。
乔嘉树摇摇头:没事,空调温度低了点。他不好意思说这些画在他眼里,也就跟小区墙上的涂鸦差不多。
走出博物馆时,夕阳的余晖为台阶镀上一层金色。
乔嘉树踌躇片刻,终于低声开口:我这个艺术的门外汉,可能扫了你的兴致。
周若媛正仰头望着博物馆穹顶上盘旋的飞鸟,闻言转过头来,眼中还残留着看画时的光彩:怎么会?她突然踮起脚尖,调皮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我以后要好好教育你,每周都带你来熏陶,一定能培养出你的艺术细胞!
乔嘉树配合地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心里却暗暗叫苦:饶了我吧,这些画还不如物理公式好看。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表,在心里快速计算着:现在17:20,坐公交到补习的学生家里要35分钟,晚饭随便买个面包解决的话...
你在听我说话吗?周若媛狐疑地晃了晃手,我说下周末还有雷诺阿的特展...
嗯,啊,当然。乔嘉树回过神,又看了眼手表。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周若媛捕捉到了,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又要去做家教?
乔嘉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六点半的课,在城西……
我送你。周若媛准备叫车,见乔嘉树要拒绝,她抢先道:就当是补偿你今天陪我看了三小时画展。她眨眨眼,不过下次你得认真听我讲解《睡莲》的构图技巧。
出租车里,乔嘉树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悄悄松了口气。他余光瞥见周若媛还在翻看展览手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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