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阳光透过张家别墅的落地窗,却未能驱散笼罩在这个家庭上空的阴云。张顺天早早地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公司的财务报表,数字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爬满纸页,也爬满他的心。
罗紫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将一杯刚泡好的参茶放在书桌上。“顺天,喝点茶提提神。”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昨晚又没睡好?”
张顺天没有抬头,只是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睡不着。财务部昨天递来的报告,这个季度的亏损又扩大了。”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如果月底前再没有资金注入,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罗紫琳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傅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傅宇成说今天会给我答复。”张顺天深吸一口气,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书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回荡,惊得罗紫琳浑身一颤。
张顺天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立刻变得凝重。“是傅宇成。”他低声说,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傅总,早上好。”他的声音保持着商人的礼貌,但握着听筒的手指已经因用力而发白。
罗紫琳紧张地站在一旁,屏住呼吸,试图从丈夫的表情中读出电话那端的内容。
起初,张顺天还勉强维持着平静,不时点头应声:“是,我明白...天融的情况我们也很痛心...”
但渐渐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傅总,这个要求实在...”他试图争辩,却被对方打断。
书房里很安静,傅宇成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语气强硬而不容置疑:“...张总,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傅家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考虑...”
罗紫琳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
“但是傅总,丽娜那孩子实在是...”张顺天再次尝试解释,却又一次被打断。
这一次,傅宇成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清晰得连罗紫琳都能听见:“...我不管是你哪个女儿,婚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是张家长女!如果你们张家执意毁约,就别怪傅家不讲情面!”
张顺天的后背瞬间僵直了。“傅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傅宇成的语气冷得像冰,“如果下周五之前得不到你们明确的答复,傅家将立即撤回所有投资,并且要求你们在三十天内偿还全部贷款。同时,我会通知商圈内的合作伙伴,张家背信弃义,不守承诺。”
张顺天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微微颤抖:“傅总,您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是你们自己在选择绝路。”傅宇成毫不留情地回应,“张顺天,我告诉你,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了。没有傅家的支持,你的公司连三个月都撑不下去。想想你的员工,你的家人,还有你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破产之后,她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番赤裸裸的威胁让张顺天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书桌,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罗紫琳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想要抢过电话,被张顺天用眼神制止了。
“傅总,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张顺天的声音里带着恳求,“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下周五,这是最后期限。”傅宇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书房里回荡,像是一曲送葬的挽歌。
张顺天缓缓放下听筒,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踉跄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怎么说?”罗紫琳急切地问,“傅宇成到底怎么说?”
张顺天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财务报表,眼神空洞。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妻子,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给了最后通牒。下周五之前,如果不给答复,就撤回所有投资,要求偿还贷款,还会在商圈内封杀我们。”
罗紫琳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住嘴:“他怎么能这样?这么多年的交情...”
“在商言商,哪有什么真正的交情。”张顺天苦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傅宇成从来都是个利益至上的人。现在他儿子成了植物人,他更需要这场婚姻来维持傅家的体面和稳定。我们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那...那我们怎么办?”罗紫琳的声音带着哭腔,“难道真的要让丽娜...”
“不是丽娜。”张顺天打断她,眼神复杂,“傅宇成明确说了,婚约上写的是‘张家长女’。他坚持要丽涵嫁过去。”
罗紫琳愣住了,这个她曾经暗自期待的转折,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尖锐的愧疚。“可是丽涵她...她不会同意的。”
“她必须同意。”张顺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决,“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她嫁,要么我们家破人亡。”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罗紫琳心上,也敲在了刚刚走到书房门外的张丽涵心上。
她本来是来告诉父亲,她决定暂时搬去朋友家住几天,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却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了这场决定她命运的对话。
“但是顺天,我们不能逼她...”罗紫琳还在挣扎,“那孩子已经为我们这个家牺牲了太多...”
“那就让她再牺牲这最后一次!”张顺天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书桌上,“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吗?但我有什么办法?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等着发工资,银行催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傅宇成的威胁你也听到了!我们还有选择吗?”
他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无力。
门外的张丽涵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父亲的话像一把把利刃,刺穿她的心。原来在父亲眼中,她的幸福终究是可以权衡和牺牲的。
“丽涵那孩子...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张顺天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嫁给傅家,至少她今后衣食无忧,不必为生活奔波。而且傅宇成也说了,不会过多约束她的私人生活...”
“可是那毕竟是一辈子的婚姻啊!”罗紫琳哭出声来,“和一个植物人结婚,她这辈子就毁了!”
“那也比我们全家一起毁了好!”张顺天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明不明白?如果不答应傅家的要求,我们失去的不仅是公司,还有这个家!一切的一切!”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罗紫琳压抑的哭泣声。
张丽涵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她没有哭,只是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那种冷,从心脏开始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曾把她扛在肩上,在花园里转圈。那时的她笑得那么开心,以为父亲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会永远保护她。
她想起中学时,父亲参加她的家长会,骄傲地向老师夸赞她的成绩。那时的她以为,在父亲心中,她和妹妹是一样的珍贵。
她想起参加工作后,父亲偶尔会关心她的工作状况,嘱咐她不要太过劳累。那时的她以为,父亲是爱她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原来,一切都是错觉。当真正的危机来临时,她依然是那个可以被牺牲的长女。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罗紫琳哭着跑了出来,没有注意到蜷缩在墙角的女儿。她径直跑上了楼,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张顺天随后走出书房,他的脚步沉重,背影佝偻。在经过走廊时,他终于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大女儿。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张顺天的脸上闪过震惊、羞愧和痛苦,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为一种认命的疲惫。
“丽涵...”他轻声唤道,声音沙哑。
张丽涵抬起头,看着父亲,目光平静得令人心慌。“我听到了,爸爸。”
张顺天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傅家的最后通牒,下周五。”张丽涵缓缓站起身,拍掉裙子上的灰尘,“我会在那之前给你们答复。”
她没有等待父亲的回应,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步伐稳健,脊梁挺直,仿佛刚才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脆弱女子只是幻觉。
张顺天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伸出手,似乎想叫住她,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一刻,这位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男人,看起来是如此苍老而脆弱。
而在二楼,张丽涵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缓缓闭上眼睛。窗外的阳光明媚依旧,但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从这一刻开始,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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