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记载着破碎信息的便签纸,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紧紧贴在了张丽涵的心口。即便将它锁进抽屉,那些充满不祥意味的文字——“计划有变”、“不安全”、“小心”、“陷阱”、“不对劲”——也如同鬼魅的低语,日夜在她脑海中盘旋、回响,挥之不去。
真相的碎片,非但没有带来拨云见日的明朗,反而像投入静潭的巨石,在她内心激起了更深的恐惧与滔天巨浪。这恐惧,并非源于对未知的茫然,而是源于对已知的、赤裸裸的恶意的确认。
车祸绝非意外。
这不再是她基于蛛丝马迹的怀疑和推测,而是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事实。傅天融在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分明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试图规避,却依然没能逃脱那只精心编织的、致命的罗网。
这个认知,让她每一次看向傅天融沉睡的面容时,心头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他曾经那样努力地想要活下去,躲避暗算,却终究……
而更让她感到脊背发凉、如芒在背的,是一种悄然降临的、挥之不去的危险的预感。
这种预感,并非空穴来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就是从她秘密前往“静心斋”之后,这座庞大宅邸里某些难以言喻的“气氛”,开始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之前,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虽然令人不适,但更多是审视、打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傅天豪的刁难是直接的,陈芷妍的试探是迂回的,但都未曾让她产生这种被毒蛇盯上、随时可能被致命一击的毛骨悚然。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偶尔在走廊里与傅天豪迎面相遇,他不再出言挑衅,甚至不再看她,但那瞬间擦肩而过时,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阴冷与杀机,却比以往任何一次直接的冲突都更让她心惊。
陈芷妍依旧会来“探望”,言语依旧温和关切,但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里,探究的意味更深了,仿佛在不动声色地评估着什么,衡量着她的“价值”与“威胁”。
甚至连一些平日里低眉顺目的佣人,在她不经意抬眼时,似乎也能捕捉到他们迅速移开的、带着某种异样情绪的眼神。那不再是单纯的好奇或敬畏,更像是一种……警惕,或者说是替主人监视猎物的专注。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夜晚卧室外的走廊里,那种似有若无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和频繁。有时她甚至会产生幻觉,仿佛能听到极轻微的、刻意放慢的脚步声在门外停留,又悄然远去。
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暗处敌人的警觉。
是因为她频繁的外出?是因为她对傅天融护理上表现出的过度投入和敏锐?还是因为……对方在她身边也安插了眼睛,察觉到了她某些不寻常的举动,比如,她曾悄悄收集那支异常药液,比如,她曾独自长时间待在傅天融的书房?
亦或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拥有着她无法想象的、更为庞大和灵敏的信息网络,连“静心斋”那样的隐秘接触,也未能完全逃脱其耳目?
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片薄薄的冰面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充满恶意的寒潭。冰面已经发出了细微的、令人胆战心惊的碎裂声,她不知道下一步踏出,等待她的会是坚实的支撑,还是彻底的灭顶之灾。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如影随形的危险预感,让她神经紧绷,睡眠极浅,任何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瞬间惊醒。她开始更加仔细地检查送到傅天融房间的一切物品,食物、药品、甚至更换的床单被套。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昏睡不醒的傅天融和那位远在主宅、态度暧昧的奶奶。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探究真相的行为,就像是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虽然光芒微弱,却足以让她看清近处的狰狞,也足以……让黑暗中潜伏的野兽,清晰地锁定她的位置。
退缩吗?
将发现的一切埋藏心底,继续扮演那个懵懂无知、只知护理的替嫁新娘,祈求对方的忽视或怜悯?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自己狠狠掐灭。
不可能。
且不说她内心对真相的渴望和对傅天融那份已然确认的情感不允许她退缩,单是对方那周密狠辣、连一丝生机都不愿留给傅天融的手段,就让她明白,一旦对方确认她构成了真正的威胁,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退缩,只会死得更快,更悄无声息。
危险的预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她窒息,却也激起了她骨子里最顽强的反抗意志。
她轻轻抚摸着藏在贴身衣物里的、那枚冰冷的存储卡的轮廓,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头而上。
她将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如同在雷区行走。但同时,她也会更加坚定地,沿着这条布满荆棘与杀机的路,走下去。
风暴,似乎真的要来了。而她,必须在这场风暴彻底降临之前,找到足以自保,甚至足以反击的武器。这危险的预感,既是警告,也是战斗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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