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城,镇守府大厅。
与落魂谷的肃杀凄冷截然不同,此刻的大厅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虽然谈不上奢华,但长桌上也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烤肉、刚出炉的面饼和本地酿造的土酒。
一场简陋却充满激情的庆功宴正在这里举行。
林风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苏婉清、李阳、吴薇、木婉清等天南城核心,右手边则是艾莉莎、屠烈和夜殇。
下方是此战中有功的军官和士兵代表,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兴奋与胜利的喜悦。
“兄弟们!”
李阳第一个跳起来,端着满满一碗酒,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这第一碗,敬咱们城主!要不是城主料事如神,带着咱们在落魂谷硬生生顶住了三个八阶老怪物,咱们现在怕是都成了孤魂野鬼了!敬城主!”
“敬城主!!”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将士都激动地举起酒碗。
林风站起身,端起自己面前那碗酒,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甚至带着狂热的面孔,沉声道:“这一碗,不该敬我。该敬那些在落魂谷,在城墙上,为了守护天南而英勇战死的弟兄们!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说完,将碗中的酒缓缓洒在地上。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而肃穆,许多人眼眶泛红,跟着林风将第一碗酒洒地祭奠英灵。
“这第二碗!”
林风重新倒上酒,目光转向身旁的艾莉莎,声音提高了些许,充满了诚挚。
“敬我们的朋友,黑焰帝国的艾莉莎公主,以及屠烈将军、夜殇大师!若非公主殿下率军千里驰援,神兵天降,我林风今日绝无可能坐在这里与诸位共饮!此恩此情,天南城永世不忘!敬公主!敬我们的朋友!”
“敬公主!敬朋友!!”
这一次的呼声更加热烈,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
士兵们看向艾莉莎三人的目光充满了崇敬和友善。
艾莉莎显然不太习惯这种被众人聚焦感激的场面,尤其是在林风如此郑重其事的感谢下。
她白皙的脸颊在火光映照下微微泛红,但依旧维持着公主的仪态,端起酒杯,站起身,声音清越。
“林城主言重了。锄强扶弱,对抗不义,本是应有之义。轩辕烈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我等此行,亦是顺天应人。”
她的话既回应了感谢,也再次点明了她出手的政治立场,显得不卑不亢。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引得满堂喝彩。
屠烈更是哈哈大笑,直接抱起酒坛:“说得好!顺天应人!来,是爷们的,跟老子干了这坛!”
说着便仰头痛饮,酒水顺着络腮胡淌下,豪迈之气感染了所有人,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夜殇只是微微举杯示意,黑袍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默默啜饮了一口。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李阳凑到林风身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风哥,可以啊!黑焰帝国的公主,为了你可是连家都不要了,千里奔袭啊!我看这位公主殿下,对你可是……”
“闭嘴,吃你的肉!”
林风没好气地塞了一块烤肉到他嘴里,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但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身旁的艾莉莎。
她正微微侧头听着苏婉清低声说着什么,火光在她精致的侧颜上跳跃,那专注的神情,与她平日里的傲娇截然不同,竟有种别样的柔和。
似乎察觉到林风的目光,艾莉莎忽然转过头,清澈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林风心里一跳,连忙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端起水碗喝了一口,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艾莉莎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也转回头,继续与苏婉清交谈,只是耳根似乎更红了些。
这一幕细微的互动,并未逃过坐在对面的吴薇和木婉清的眼睛。两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淡淡的复杂情绪。
……
就在天南城欢庆胜利之时,遥远的轩辕帝国皇都,东宫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太子轩辕烈的咆哮声几乎要将宫殿的穹顶震塌。
他面目狰狞,一把将手中那份加急战报撕得粉碎,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案,杯盘珍馐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下方跪着的传令官和几名心腹大臣噤若寒蝉,头埋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喘。
“夏侯桀!五万大军寸功未立!暗影三柱!三个八阶长老!一伤两逃!竟然连一个林风都拿不下!反而让黑焰帝国的贱人跑到我轩辕帝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轩辕烈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猛地看向下方一名穿着文官服饰,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赵卿!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
那赵姓官员冷汗涔涔,伏地道:“殿下息怒!臣……臣也未曾料到,那艾莉莎公主竟会如此不顾两国邦交,亲自率军潜入,还带了夜殇和屠烈那两个老怪物……此事,此事必定是黑焰帝国皇帝默许!这是对我轩辕帝国的公然挑衅啊!”
“挑衅?他们这是在看本宫的笑话!”
轩辕烈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还有轩辕静那个贱人!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她暗中勾结黑焰帝国!”
他来回踱步,如同困兽,突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到极点的光芒:“好!好得很!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本宫不义!赵卿!”
“臣在!”
“你立刻亲自去一趟玄夜帝国,去见他们的皇帝!”轩辕烈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出兵,助我剿灭林风逆贼和轩辕静那个贱人,之前承诺的三座重镇,本宫再加两座!不,三座!并且,开放边境五城通商,税赋减免五成!只要他们肯出兵!”
“殿下!这……这代价是否太过……”赵官员闻言大惊失色,这几乎是割地卖国了!
“闭嘴!”
轩辕烈厉声打断他,眼神疯狂。
“只要能坐稳这皇位,扫清这些障碍,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快去!记住,要快!本宫要在三个月内,看到林风和那个黑焰贱人的首级!”
“是……是!臣遵旨!”赵官员不敢再劝,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轩辕烈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猛地一拳砸在盘龙柱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拳印,他低声嘶吼着,如同受伤的野兽:“林风……艾莉莎……本宫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黑焰帝国,皇宫,御书房。
与轩辕烈的暴怒截然不同,黑焰皇帝炎烬,一位面容威严、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正平静地看着手中由秘密渠道传来的战报。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下方,站着帝国宰相和军务大臣。
宰相躬身道,“陛下,艾莉莎公主此次行动,虽然成功救援了林风,挫败了轩辕烈的阴谋,但毕竟是无诏擅入他国境内,与轩辕帝国皇室力量直接冲突……老臣担心,这会授人以柄,给轩辕烈借口,甚至可能引发两国边境的全面冲突。”
军务大臣却有不同的看法,他声如洪钟:“宰相大人此言差矣!轩辕烈弑父篡位,人心尽失,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公主殿下此次行动,看似冒险,实则是下了一步好棋!既还了林风人情,雪中送炭,又向天下展示了我黑焰帝国不畏强权、主持公道的立场!更重要的是,若那林风真能成事,将来于我黑焰帝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此乃长远之策!”
炎烬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听不出喜怒:“艾莉莎,长大了。”
他放下战报,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空间,看到那座正在庆祝胜利的边城。
“她有自己的判断,也愿意为自己的判断承担责任。这很好。”
宰相和军务大臣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的最后决断。
炎烬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朕旨意,边境各军,提高戒备,但没有朕的亲笔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入轩辕帝国境内。对艾莉莎……不予褒奖,亦不予追究。她既然是以个人名义去的,那就让她……以个人名义回来。”
“是,陛下!”两人齐声应道,心中已然明了。
皇帝这是默许了艾莉莎的行动,甚至乐见其成,但又不想在明面上过度刺激轩辕烈,分寸拿捏得极准。
宰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若是轩辕烈那边借此发难……”
炎烬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他若敢来,朕的刀,未尝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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