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和倭寇,兵临城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骚扰,这是一场以侵略为目的的战争。
“快!快传令!”张铉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急促地对门外喊道,“命泉州水师即刻出港迎敌!关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敲响警钟,召集所有卫所军士上城墙布防!”
“殿下!”沈归猛地转身,语气满是急切,“倭寇来势凶猛,泉州乃我等立足根本,万万不容有失!如今之计,唯有您亲自坐镇中枢,调度三军,方可回环!至于福州那位陈……陈霸先,可派一队精锐快马,持您的手谕前去搭救,想来……应当还来得及!”
沈归的建议,合情合理,也是眼下最稳妥、最符合兵法常规的选择。
主帅坐镇,方能安稳军心,为一介尚未谋面的船匠,而让主帅亲身犯险,远离指挥中心,这在任何兵家看来,都是不可取的。
然而,李景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看那张标满了兵力部署的海防图,也没有去听门外已经响起的警钟声。
“派人去救,是为招揽。”
李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本王亲往,方为求贤。”
他转过身,“倭寇百余艘战船,看似势大,实则乌合之众,有张先生与沈先生在此,以泉州之坚,足以固守,此战,守城之功,易得。”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狠狠地敲击在二人的心上。
“——而那无双之将,难求!”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王若连这点诚意与担当都没有,又何以让天下英雄,甘心归附?又何谈扫平寰宇,重开盛世?”
这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张铉与沈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折服!
晋王胸中藏着的,不仅仅是权谋与兵法,更是一种足以让天下英雄为之倾倒的……王者气度!
“殿下……”
“不必再劝。”李景抬手,制止了他们所有的话语,“泉州城防,便全权托付二位,记住,敌众我寡,以守为主,多用火器,固守待援即可。”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目光一凝。
“本王,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他甚至没有等待二人的回应,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书房之外的茫茫夜色中。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张铉与沈归,相顾无言。
……
夜,深沉如墨。
自泉州至福州的官道之上,一道幻影,正以恐怖的速度贴地疾驰!
李景的身形快如鬼魅,一步踏出,便是数十丈之遥!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像一个穿行在俗世的幽灵。
三百里路程,对寻常快马而言,需一日一夜,不眠不休。
但对他而言,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奔袭。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东方的鱼肚白,李景的身影,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福州造船厂那高大而斑驳的门楼之下。
身上那件青色的长衫,经过一夜疾驰,却依旧是纤尘不染。
他收敛了气息,换上了一身寻常麻衣,混入了那熙熙攘攘、赶着上工的船匠与劳工的人潮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桐油味、汗臭味,他听到周围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陈头儿……今日午时,就要在厂门口的法场上,被当众杖毙了!”
“唉,可惜了!陈头儿那手艺,整个造船厂,谁不服?就是那脾气,太硬了,竟敢为了咱们这些苦哈哈的工钱,去顶撞王监工!”
“嘘!小声点!那王监工,可是苏州王家的远房亲戚,咱们惹不起!惹不起啊……”
李景的眼中,寒芒一闪。
又是四大家族的人!
没想到原本是杖责加流放的刑罚,竟被改成了死罪,这改动绝非偶然!
……
午时三刻。
造船厂门前的空地之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一座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正被四名如狼似虎的行刑手,死死地按在一张长条凳上。
他赤裸着上身,那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充斥着野性的力量感。
一头乱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额前,但那双眼睛,却如同鹰隼,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此人正是陈霸先,未来的“铁血屠夫”,陈屠!
在他的身旁,一名身穿锦衣,面容阴鸷的中年管事,正手持令牌,满脸狞笑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即将置人于死地的快意。
“陈霸先!你身为船厂匠首,不思为朝廷效力,竟敢煽动工匠,聚众闹事,公然顶撞本监工!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令牌,对着下方数千名噤若寒蝉的工匠,厉声喝道:“今日,本监工便要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将此獠……杖毙!以儆效尤!”
“我呸!”
被死死按住的陈霸先,猛地抬起头,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狠狠地吐在了那王监工的脚下!
“王德发,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的声音嘶哑,却如洪钟般响彻全场。
“克扣工钱,以次充好,甚至将朝廷严禁出口的船骨图纸,私下卖给倭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能瞒天过海吗?!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
这番话,引起了人群的阵阵骚动。
王监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惊骇与……杀机!
他没想到,这个粗鄙的匠人,竟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胡说八道!满口胡言!”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来人!给本监工……打!给我往死里打!!”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随着他手中令牌的重重落下,两名早已等候多时的行刑手,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根比儿臂还粗的、浸过桐油的巨木刑杖!
那刑杖之上,甚至还带着倒刺,呼啸着,夹杂着撕裂空气的厉风,狠狠地,朝着陈霸先的后心要害,砸了下去!
这一杖,若是砸实了,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铁打的汉子,也要当场毙命!
台下,无数工匠,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籁俱寂的时刻——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至极的破空之声,陡然响起!
一枚小小的、沾染着泥土的石子,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后发先至,击中了那根呼啸而下的刑杖!
“嘭!!!”
一声巨响!
那根坚硬无比的巨木刑杖,竟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瞬间从中爆裂开来!无数木屑,向着四周疯狂飞溅!
两名行刑手,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杖身之上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淋漓!
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满脸的骇然!
这……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那即将赴死的陈霸先,也愕然地回过头,看着那断成两截的刑杖,眼中,写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人群后边,缓缓响起。
“光天化日之下,以莫须有的罪名,夺良人性命,王监工,你好大的官威啊。”
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
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疾不徐,缓步而出。
王监工看着这个搅乱了自己好事的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妨碍公务!来人,给我将此人……”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
当李景从怀中,掏出那枚代表着“南巡总督”的令牌时。
王监工那嚣张跋扈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光芒的令牌,那双眼睛里,所有的嚣张、狠戾,都在一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扑通”一声,他双膝一软,整个人,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
“晋……晋王殿下?!”
然而,求饶,已经晚了。
这个王监工,在看到李景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的,却并非是畏惧,而是一丝极其隐晦的失望与……狠厉!
他猛地从怀中,抽出了一柄早已备好的淬毒匕首,竟是发出一声咆哮,不顾一切地朝着陈霸先狠狠刺去!
他,还是要杀人灭口!
“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然而,李景的身影,却更快!
他一步踏出,身形前冲,瞬间挡在了陈霸先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拿武器,只是并指如刀,对着那刺来的匕首,轻轻一弹。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那柄由精钢打造的匕首,竟被他两根手指,硬生生地,弹成了两半!
王监工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匕首上反向传来,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再次倒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尘埃落定,陈霸先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那个,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的背影。
他想起了天幕之上的介绍。
原来……
他,就是我的……明主!
这一刻,这位性情刚烈的铁血汉子,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
他猛地挣脱了束缚,对着那道青色的背影,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
“造船厂罪匠,陈霸先……”
“——愿为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人还未从这接二连三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陈霸先,却已然从地上站起,他看着那个被李景一招制敌,正在地上哀嚎的王监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走到李景的身前,再次躬身,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切。
“殿下!据传闻有倭寇朝着泉州港奔袭而来,此次来犯,非同小可!”
“他们,拥有一种型号为‘海龙王’的新式战船,船身坚固、速度奇快,外覆铁甲,寻常水师的火炮与撞角,根本奈何不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吐出了那个,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的情报。
“而那‘海龙王’的设计图……”
“——正是从我们的造船厂,泄露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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