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汗水、尘土和五个铜板的循环中缓慢流淌。杨安安逐渐习惯了工地劳作的节奏,身体在《淬骨诀》和重体力劳动的双重磨砺下,变得越发结实,力气增长明显,原本瘦削的手臂和肩背也隐约有了流畅的肌肉线条。她不再是那个刚来时连一块石头都抱不稳的“新人”,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那股韧劲和逐渐增长的力量,让一些最初嘲笑她的劳工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然而,这种“稳定”的背后,是深深的焦虑。每天五个铜板,仅仅能维持她最低限度的生存——一块黑麦饼,一点点劣质饮水,以及那间破屋的租金。她像一只被拴在磨盘上的驴,拼命奔跑,却始终在原地打转,看不到任何摆脱现状的希望。修炼《淬骨诀》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仅靠那点粗糙的食物,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她需要更多更好的食物,需要更多的时间修炼,而不是将大部分精力耗费在毫无意义的重复体力活上。
更让她担忧的是小豆子。那次高烧之后,小家伙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杨安安每天会省下一点点饼子或者清水给他,但这远远不够。她看着小豆子依旧瘦骨嶙峋的模样,心中那份保护欲和责任感激荡着,却苦于没有能力提供更多。
转机,出现在一次工间短暂的休息时。
几个年长些的劳工聚在一起,一边捶打着酸痛的肩膀腰腿,一边闲聊吹牛,话题天南海北,多是抱怨生活的艰辛和吹嘘自己过去的“见闻”。杨安安通常只是默默听着,不参与其中。但今天,一个外号叫“老黑头”、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矿工(据说他年轻时曾在更大的矿脉干过)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要说来钱快,还得是挖矿!”老黑头吐出一口浓痰,咂巴着嘴说道,“咱们这破地方,别看鸟不拉屎,以前也出过矿!就西边那个废弃的‘黑矿洞’,听说最早是挖什么‘玄铁’的,后来矿脉枯竭,再加上里面不太平,老是塌方,还有地底钻出来的恶心虫子,就没人敢下去了。”
旁边一个年轻劳工好奇地问:“黑叔,那矿洞里现在还有东西可挖?”
老黑头嘿嘿一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神秘:“好东西是没了,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捡到点‘边角料’。特别是那种……‘碎晶’。”
“碎晶?”几个劳工都竖起了耳朵。
“对,碎晶!”老黑头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似的,“那玩意儿,据说是玄铁矿的伴生品,里面蕴含着一丝灵气!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用的货币!指甲盖大小的一颗,就能换……换好多好多铜板,甚至能换到真正的金银和丹药!”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劳工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向往的啧啧声。
“乖乖,仙人的钱啊……”
“那得值多少肉饼啊!”
“可是黑叔,那矿洞不是又危险又邪门吗?为了点虚无缥缈的碎晶把命搭上,不值当吧?”
老黑头叹了口气,摆摆手:“所以说是运气嘛!而且那矿洞深处确实邪性,阴风阵阵,还有吃人的虫兽。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偷偷摸进去想碰运气,结果……唉,好几个都没再出来。所以啊,听听就算了,别当真,还是老老实实搬石头稳当。”
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别处。但“碎晶”、“仙人的货币”、“一颗换很多钱”这些词,却像魔咒一样,牢牢刻在了杨安安的脑海里。
仙人的货币!蕴含灵气!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如果她能找到哪怕一颗碎晶,那么眼前的困境将迎刃而解!她可以买足够的食物,可以换取更好的伤药,甚至可以暂时不用来做苦力,拥有更多的时间来修炼!小豆子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危险?老黑头说的塌方和虫兽,她当然害怕。但相比于永远困死在这片荒漠底层,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温饱线上挣扎,看着想要保护的人无力回天,那点危险,似乎变得可以承受了。
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这个道理,她在被林皓宇背叛的那一刻,就已经深刻体会。
接下来的几天,杨安安一边继续劳作,一边暗中留意关于那个废弃矿洞的更多信息。她装作不经意地向老黑头和其他几个看起来见识稍广的劳工打听,逐渐拼凑出更具体的情况:矿洞位于聚落西边大约十里外的一处山坳里,入口很大,但里面岔路极多,如同迷宫,越往深处越危险。确实有人在那里丧生,所以聚落里的人除非走投无路,一般不会靠近。
这些信息非但没有吓退她,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决心。越是危险,意味着竞争者越少,如果真的还有碎晶残留,她找到的机会就越大。
她开始秘密做准备。工地上废弃的、相对坚韧的麻绳,她偷偷收集了几段。用来照明的火把是个问题,聚落里照明多用劣质的油灯或直接烧柴,标准的火把很少见。她只好用破布条缠绕在捡来的干燥木棍上,再浸上一点点从胖掌柜那里咬牙买来的、最便宜的灯油,勉强做成几个简易火把。那把自制的骨刀和几片锋利鳞甲是主要的防身工具。她还省下几口饼子,用破布包好,作为出发的干粮。
一切都准备就绪(或者说,以她目前的能力,只能准备到这个程度),在一个收工较早的傍晚,杨安安没有直接回破屋。她告诉小豆子今晚要去做工(一个善意的谎言),然后背着那个装有简陋工具和火把的小包,迎着即将落山的、昏黄色的夕阳,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西边矿洞的路。
十里路在荒漠中并不好走,沙地松软,耗费体力。当她按照打听来的方向,终于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山坳时,天色已经几乎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惨白的、看起来比原来世界大得多的月亮(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卫星)升上天空,投下清冷诡异的光辉。
山坳里比外面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铁锈和霉烂的气味。借着月光,她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矿洞入口。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向外吹拂着阴冷的气流,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腐朽的矿车木架和生锈的铁镐碎片,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忙与如今的死寂。
站在洞口,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杨安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恐惧是真实的,对未知的畏惧是人类的本能。
她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刺激着她的肺叶。她想起了星辉殿堂的背叛,想起了工地上沉重的石头,想起了胖掌柜冷漠的嘴脸,想起了小豆子渴望的眼神……
退缩吗?回到那个破屋,继续日复一日的苦力生涯,直到某一天累倒或者被意外夺去生命?
不!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狠厉。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简易火把,用火石费力地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但也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嶙峋的岩壁上,显得格外诡异。
火光映照下,矿洞入口处的岩壁呈现出一种暗红的色泽,上面布满了开凿的痕迹。洞内深邃漆黑,火把的光线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再往深处,便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仿佛能听见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杨安安握紧了手中的骨刀,另一只手举着火把,不再犹豫,迈步踏入了那阴森森的矿洞入口。
一步踏入,光线骤暗,温度也明显降低了许多。身后的月光被迅速隔绝,只剩下手中火把提供的有限光明和温暖。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产生回音,更添几分寂静中的恐怖。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将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勇气、智慧和这微弱的力量。废弃的矿洞深处,等待着她的,是绝望的死亡,还是……一线挣脱泥潭的生机?
答案,或许就在前方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她紧了紧手中的骨刀,义无反顾地朝着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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