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充走了,回建州了,一切从简,就一辆马车,带着马良。季风上朝了,见见这没有宰辅没有将军的文武百官是什么动向。
“上朝。”随着一声喊,朝堂上的人一起跪拜,高呼万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一嗓子,完事了,可以退朝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有事,这也好,说明天下太平。
“你们都没有事?”季风看着下面这些低着头的官员们,连房间里面油灯芯的火烛声都听的清楚。
“看来王不充这活干的好啊,治理的井井有条,我这个皇上很闲啊。”下面的人还是没有声音。
“你们都没事,朕有事。”季风这一句话,下面的人抬头看,甚至有点惊讶,以前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王不充接手,皇上也就是个样子,都说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这季风就是打天下的,而王不充就是守天下的。
“王宰辅回乡了你们可知道?”季风看着下面的一众官员说道。
“宰辅走之前可给你们留过什么话?”
这时候,依然很静,谁也不敢说话,谁说话,谁就是王不充的一党,天知道王不充和皇上说了什么。
“兵部侍郎何在?”
“臣在。”
“你可知建州劳州发生战事?”
“臣……尚未接到任何……”这兵部侍郎跟不存在一样,以前京城的兵由左将军季禹掌控,护卫京城,自他死后,重归京城守将手里。芦州兵在胡家,胡家倒了,现在暂时无人掌控,昌州那点兵,相当于没有,谁也看不上,劳州更不用说,在册只有吏没有兵,要非说有兵,那就是配军了,祥州兵归姬玉沙统领,建州兵归王伦,这兵部,跟没有有什么区别,一个兵都没有,也调不动任何兵。
“好啊,好啊,这地方打仗你们都不知道,这要是真的打到京城,是不是要打到你们家门口才知道啊。”此话一出,季风的脸色都变了,下面这些个臣子,平时都是在王不充的手下办事,很少跟皇上直接接触,也很少看见皇上生气,关于皇上的一切,都是传说,他们所看见的,就是一个不愿意管朝政的皇上,说是一个莽夫也不错。
“皇上息怒。”所有人都跪拜,这不管怎样,皇上毕竟是皇上,王不充再厉害,也是个宰辅,还是皇上说的算,不管对错,现在这阶段,平时都是王不充和季禹斗,现在季禹死了,胡十一贬了,王不充回家了,这些人想寻找个意见都没有。
“我大周自建国以来,励精图治,就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已经多年没有战乱了,是不是日子过好了,你们就忘了大周是怎么来的了,忘了前朝是怎么没的了。”季风说这个的时候感觉眼睛里都有血丝,似乎看见了当年自己征战的场面。
“兵部”
“臣在,、。”
“若我现在远征建州,需要十万大军,几时能召集到?”
“回皇上,现在芦州和祥州南北戍边,大军不能动,劳州昌州兵力较少,只有柞州和京城防卫有兵,除去防卫,不足十万,要发征兵令,估计要两月有余,也不定能招满十万大军。”
“两月有余,十万不足,好啊好啊。”
“户部何在?”
“臣在。”
“现在若我发兵建州平乱,可有钱粮?”
“嗯?不知皇上要多少兵,何时发?”
“就现在,十万大军远征建州,你可有粮草?”
“回皇上,十万大军出征,目前尚无粮草,需多方筹集。”
“你要多久?”
“若十万大军出征,需一个月能筹得出征粮草,后续还要继续补给,时间尚不好说。”
“你是说我若十万大军出征,你要一个月能筹集出征粮草,就够吃几天的,我走不到建州,就要饿死了是吗?我十万大军就饿着肚子在路上行军?试问,还有谁会跟着你去远征,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皇上,臣……”
“工部”
“臣在”
“现在十万大军要箭矢弩机长枪铠甲,配备齐全要多久。”
“回皇上,这……”
“有难处?”
“嗯……”
“说”
“这冶铁打造,需大量黑金和铁矿,现在大周铁矿多出于建州,怕是无铁可打啊。”工部说完这个,汗都下来了,这简直是自掘坟墓一样。
“没了建州,就没兵器,没了建州就没兵,没了建州就没粮是吗?”
“皇上……”
“没了建州就没了一切,那建州若真的反了,你们拿什么应对?”季风这几句说的下面的人一身冷汗,估计王不充在,也要吓一跳。
“噗……”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在朝堂放了一个屁,估计也是吓的,肠子肚子都抽筋了,毕竟这真打仗的话,每个部门都要联合运转的。
“你不同意?”这安静的朝堂,突然的一声,让所有人都尴尬。
“贬为庶人,永不录用,后代三代之内不许入朝。”
“……”下面连个声音都没有,没有一个敢说什么的,这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官,因为没人抬头看,只有放屁的这个瘫倒在地,明日看自己谁同事不在了,就是他了,这就少了一个空位。
“礼部”
“臣在”礼部想不到这出征怎么跟礼部有关系呢?
“大公主赐婚胡中,一切从简,所有理应费用纳入户部做军费。”
“臣领旨。”这虽然就是一句话,也给吴司和王夏弄得一身汗,今天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
“自即日起,兵部,户部,工部,按照十万大军出征预计,做好计划上奏。”
“臣等领旨。”
“你们知道什么叫居安思危吗?你们不都是读书人吗?若这次你们的计划不奏效,那就全部免职,副任上,副任不行再往下,谁做的好,谁做老大,我看你们这脑子,都是科考考坏了,还把前朝那些个没用的东西记在心里,自己回去都想想。”季风说完摆摆手,转身离开。
“退朝……”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要给宰辅传个信吗?可是人家说的是假事,这是传是不传,没人敢动。
一辆车,一个老奴,车上一个老人,这跟普通人家出行差不多,没有丝毫的迹象让你看的出这是一个宰辅回家。王不充在车上,想来想去,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他这个侄儿,他是知道的,抢矿,做的出来,但是说其他的,不应该,就是做了,也会有很好的处理方式,毕竟这是家族里面能找出来,最像自己的一个人了,要不然也不能把建州的大任交给他,自己无忧的去京城这么多年,建州是家,是基地,没了建州,别说宰辅,给个皇帝也不做,没有话语权的皇帝,不做也罢,有话语权的宰辅,做也无妨。
“老爷,有信到。”马良朝车里的王不充说道。
“谁的信,怎么送到这来了。”王不充不解,按理说,自己回建州了,这京城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或者说,京城根本也没什么大事,小事那些官员平时就做了,根本不需要他来做决定,那建州,自然不会,那些老官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王伦更不可能来信,要来信早就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是胡中。”
“胡中!”王不充实在想不起来胡中在这个时候写信的理由。
“快走,快点到建州,这是要乱的节奏。”王不充看了胡中的信,心里把六部官员骂了一遍,这朝堂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还是最后收的门生胡中来告诉他,简直了,这若是回京,一定好好的整理内政,把这些人统统的换一遍,让他们悠闲的时间太久了。
这本是悠哉的回家,结果一封信变成马不停蹄了,等到建州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城上听说是王不充回来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吓的不行,赶紧灯火通明的开城门,然后派人去请王伦和王不德。
“大哥,真是你回来了啊,怎么如此突然,不通知我一声,好安排迎接。”王不德带着王伦一众官员已经在城门附近迎接,事出突然,人也没到齐,只有几个人,也没什么仪式。
“大伯。”王伦上前施礼,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表情十分淡定。
“都回去吧,我们回家再说,不要惊动许多人。”王不充看见王伦这表情如此淡定,心里已经有底。
夜已黑,几个人护着王不充的马车,没有去刺史府,直接回了王家宅院,这宅院可有年头了,前朝的时候就是王家的,这建州在王家治下已经多年,这王家宅院,在这建州,比起刺史府,要有力度的多。
“大哥,你劳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聊。”王不德从小就服侍这大哥,如果不是建州需要人把守,需要一个老人来坐镇,估计王不德就是替代马良的位置。
“也没什么胃口,叫伦儿过来,我们说说话就好。”王不充看着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弟弟,在看着从小长大的宅院,也没说什么,似乎什么气什么怨,在到建州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了。
“大伯。”王伦进来了,马良把门关上,在外面守护着,这宅邸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当年王不充去京城任职,就只带了马良一个人,跟现在回来一样,一个人一辆马车。
“伦儿,你是不是抢了劳州?”王不充开门见山的问道。
“什么?你何时做的,还不快跪下。”没等王伦说话,王不德急了。
“不德,坐下,伦儿现在都是刺史了,跪什么跪,听听伦儿怎么说?”王不充膝下无子,这个侄子最像自己,也是从小就培养的,说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为过。
“大伯,伦儿说句话,您别生气。”王伦把那茶递给王不充。
“说吧。”王不充接过茶也就是默认了他的说辞。
“大伯自进京以来,这么多年,建州一直在苦心经营,但是现在有些问题,我们不得不面对。”
“噢?”
“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写信给大伯,说我怎样怎样,图谋不轨一类的,大伯怕建州出事,才匆忙归来。”王伦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王不充,听的王不德一愣一愣的,自己这个儿子是神的长大了。
“既然知道,为何不说。”王不充也很欣赏王伦。
“有些时候,不说就是说,我需要大伯回来。”王伦继续说道。
“好,我回来了,说吧。”
“我们建州,现在可谓是兵强马壮,前阵正好借着皇后和大皇子的名义,我把赵天龙灭了。”王伦一字一句有条不紊,果然有大将之风。
“赵天龙?”王不充都有点吃惊。
“是的,这赵家,在铁矿上,占有多年,凭借这地方势力和自己的蛮横,也是到处送黑钱,竟然没有人去查他,现在囤兵作甲,都需要铁,我们不能再让着铁矿在这烂人的手里了,是时候收回来了。”
“嗯,也好,其实若不是怕朝廷多想,早就应该收回来了,当年他们也是无条件的把银钱全部交出,这才放他一条生路,让他们继续经营。”王不充喝了口茶,果然是自己家,连茶的味道都是自己喜欢的那款,一点没变。
“芦州再贩卖军品,已经被皇上贬了,不管真假,但是走私已经不可用,要想建州兵强马壮不被人欺负,那就必须有自己的制造,跟朝廷的分开。”
“这个……”王不充有点迟疑,毕竟私自开厂建造盔甲武器视同谋反,这胡家若有若无的罪行还历历在目,自己要不要去趟这个浑水呢?
“但无奈,我们建州老了。大伯。”王伦看见王不充迟疑,赶紧补了一句。
“老了,何来此言啊?”王不充一愣。
“现在建州主要的官职,都是当年大伯提拔上来的,还有一些是前朝的时候就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冲劲,现在若劳州或者祥州,任何一州发兵来乱,他们为了自己的后代,肯定第一个就投降了,长此下去,建州未来何在啊?大伯。”
“那你想怎么做?”
“这次我是借着建铁矿之名,让他们出谋划策,他们就出了让我派人去劳州假装山匪,然后劫了黑金矿回来当做物证的主意。”王伦说完看看王不充的表情,王不充没表情,那就说明可以继续说。
“本来这主意不错,但是有两点弱点,一回来的黑金太少,二不能一直以剿匪为由,在朝廷上坐不稳,劳州一开始可能不会发作,但是久了,那司马厘定会想朝廷发书,说我建州的不是,这时候,我这刺史必然就是众矢之的,他们的目的不是在于建州,在于我。”王伦说完这个,王不充和王不德都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帮老官员居然这样。
“那你既然去了,一定已经想到对策了,伦儿。”王不充看着王伦问道。
“若建州想长久,想一直在我们王家治下,这些老官员万万不能留,需要一批新的心腹,大伯久不在建州,他们的心,已经不是在大伯身上了,都是在自己身上。”王伦说完喝口茶,也是渴了,也是在给他们二位思考的时间。
“这都好说,我来的路上接到胡中的一封信。”王不充看着王伦说道。
“……”王不德和王伦都看着王不充,没说话,因为也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
“在我离京前,收到了这些官员的信,跟你说的一样,我为了自证清白,连夜去见皇上,皇上不以为然,说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还准了我回乡整治。”
“噢?”王伦没想到王不充已经跟皇上说过这个事情了。
“就在我离京后,皇上上朝,问的六部哑口无言,让他们做好准备,按照十万大军北伐建州为例,准备钱粮和军兵武器。”王不充看着那二人,王不德明显有点惊讶,王伦还是那么的淡定。
“大伯是在怕什么?”王伦似是已经知道答案,但是还在问。
“这六州,说是成一统,实际上,归朝廷统一调遣的没有一个,大都是当地贵族自行治理,当年季风打六州的时候,不是归顺了,就是杀主献城,我怕是他现在想要六州。”王不充说这个话的时候,屋里的空气都感觉凉了,他们三个人都是看见过当年战乱的场景的人。
“哈哈哈,大伯,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一定给,也不是给了就一定能用。”王伦一听王不充这话笑了起来。
“他既然已经按照建州准备粮草,这万一要是有事,你可有准备?”王不充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也是想看看王伦到底有什么。
“放心,大伯,如果他想要建州,那就是一堆账本,朝廷还欠着建州很多银钱,免赋税都还不上。”
“那要是武呢?”
“那就跟不怕,我们现在兵强马壮,劳州是我们的钱粮,祥州就是我们的后方。”王伦自信的说道。
“伦儿,你确定?”王不德听了儿子的话,感觉他快疯了,人家劳州和祥州怎么就成了你的钱粮。
“放心,劳州司马厘多年未囤兵,我们只要稍微出兵,就可夺回劳州作为战场,这样不伤建州分毫,至于那祥州,姬玉沙徒有其表,只要我们予以重金和承诺,他至少是能按兵不动,再加上漠北这今年达尔干已经不复当年勇,祥州只要一动,中原必乱,到时候就看谁快,那京城就是谁的,他已经坐镇京城多年,大伯就没考虑换换地方也试试?”王伦说完自己喝口茶,嘴角有一丝微笑。
“伦儿,你怎么能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看完不打你。”王不德一听这,坐不住了,抬手就要打王伦,王伦连动都没动,不知道是拿准王不德不能打,还是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一巴掌。
“不德,不可造次。”
王不充一句话,王不德的手收回去了,王不充和王伦的眼睛里,闪烁着烛光,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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