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虽然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但是毕竟是刚打完仗,胆子大的出摊了,胆子小的还在家观望,还有一些,就当自己是放假了,看看什么情况再说。街道上的人比以前要少的多,王不德牵马慢悠悠的走在这略显萧条的街道上,王伦跟在后面,叔侄三人从没有如此的颓废过,这就是失败的结果。
“大哥,我们今后怎么办?”王不德牵着马,边走边说,王伦跟在后面,就像一个惹祸的小孩。
“我跟季风谈好了,他不杀我们,我们只要不回中原就行。”
“那我们去哪啊?”
“天南地北,哪里都行,只是这中原,容不得我们了。”
“大哥……”
“回去收拾一下,连夜出发,走水路。”
“走水路?”
“对,走水路,用花船或者商船。”
“为什么啊,大哥,骑马多快啊。”
“在这大周,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我们了,所有人都要打落水狗一样打我们,即使不拿我们的人头去邀功,也会杀之而后快。”
“我们可以自保的,大哥。”
“算了吧,我已经把口哨送给季风了,我们走水路,几日就能离开大周。”
“去哪?”
“先去绥国吧,大漠太乱,太苦,不能苦了伦儿。”
“嗯,我这就安排人准备东西。”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到了王家宅院。
“伦儿,不要气馁,此次不成,是天不助我,我们还可以做别的。”王不充看见王伦一副落魄的样子说道。
“大伯,是我害了王家。”王伦咬着牙说道,这根本就不是忏悔,是恨。
“去跟你爹安排一下,我去祠堂。”王不充下马一个人走去祠堂。
王家祠堂只是在宅院的后院,并没有像胡家一样,修很大的祠堂,这点上,王不充还是比较谨慎的,再说这王家祠堂,跟那胡家一样,也只是个分支,是王不充得了建州以后把自己的分支写进主线,其他的人变成支线,这传说中的一脉相承,只要有一个发达的,就真的是一脉相承了。
“王家的列祖列宗,不孝子孙王不充跪拜。”
“王家百年基业,在我手里,本想着发扬光大,光宗耀祖,现在却弄的如此田地,实在是愧对祖宗,愧对王家,但你们放心,建州虽然没了,王家还在,不就的将来,王家会在绥国崛起,到时候,我们在入主中原,夺回建州,夺回我们的家园,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王家的血脉……”王不充自己在祠堂跟祖上的这些个牌位在说着。心里已经规划好下一步的路,最初的打算是用自己的命换王伦不死,那就有机会,没想到季风居然连自己也不杀,只是让自己永不踏入中原,这让王不充有点意外,把口哨送他,是示弱,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去绥国,多年来,赵天龙的矿走私到绥国很多,绥国对于建州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去绥国,凭着叔侄三人,一定可以在绥国做一番大事业。
“我还会回来的。”想到这里,王不充擦掉了那几滴老泪,叩拜后起身往堂屋走去。
“老……爷……”一个满身是血,已经看不清是谁的人,一只血手扶着门框叫了一声王不充,之后就瘫倒在地,王不充上前查看,已经绝气身亡。
“不德,伦儿。”王不充有点急了,喊着名字往前院走,这不走不要紧,走几步就是一个血人,有单独的,有三两成群的,看样子都是一刀毙命,没有发出任何的喊声,至于刚才那个应该是生命力太顽强了。
王不充越看越着急,越看越心慌,这是有人恶意来灭口,心里想着是谁,季风说过不杀我,怎么?难道要出尔反尔,暗中下手。不管是谁,现在已经下手了,只要王不德和王伦没事,三个人赶紧走,还来得及,至于家人,哪里还有家人。
“大哥……”王不德喊了一声,听这声音,王不德没受伤,王不充顺着声音赶紧跑过去,可看见的一切,却让自己不舒服。
“大哥……不德没用……”王不德被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王伦更是堵住了嘴巴,这人果然知道,如果不堵住嘴巴,王伦这张嘴是挺烦人的,后面两个人,穿着黑袍,头上戴着黑纱,就剩下一双眼睛,还看不清什么颜色,毕竟站在屋檐下,光线不是很好,而且还是傍晚时分。
“你们是谁?季风说过不杀我?你们敢违抗皇命?”王不充看着这两个人说道,这悄无声息的把府中所有人都杀了,还抓住了王不德和王伦,肯定不是两个人所为,这暗处不知道藏了多少人,王不充也只能先试试看,到底什么来路,在这时候,无论什么,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好。
“哈哈哈……”那两个黑袍人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
“难道你们就是季风派来的?”王不充见皇命压不住他们,那可能他们就是皇命。
“王不充,死就死,哪那么多废话,你以为这大周就只有季风?”有人开口说话了,但是不是这两个人,看不见人在哪。
“你是谁?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把他们放了。”王不充开始试探着谈条件。
“我要什么?你觉得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人还是钱?”
“这……”王不充在不知道对方要什么的时候,不敢轻易的说话。“这要看看你想要什么?”
“一切。”
“给你,这府中一切都给你,我还可以给你更多,只要放了他俩。”王不充试图用更大的筹码来诱惑他们。
“更多,你还能给什么?你觉得多少金银能买你们三个的命?”
“……”王不充迟疑了一下,“我把一切都给你,只要让他俩活命。”
“哈哈哈,堂堂大周宰辅,堂堂建州皇帝,也有今天?”
“嘡啷……”一把短刀从屋里扔出来,落在王不充的脚下。
“你断一臂,我放一人,如何?”
“好……”王不充在地上捡起那短刀,看着王不德和王伦。
“大哥,不要,不要啊,大哥。”王不德嘶吼着,但是这个时候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王家败了,多少人避而远之,等着朝廷的人来接管,恨不得跟王家再无关系。
“你说话算话……”王不充的眼睛都红了。
“我虽不是君子,但是我还是算话的。”
“好……啊……”王不充将自己的左手小臂斩断,他没想到这刀居然如此之锋利,斩断自己的手,都没有很多的疼痛,小臂落地,鲜血直流,这才感觉到疼,他赶紧扔下刀,用自己的黄袍把那断臂包住,强忍着疼痛,脸色已经发白。
“王宰辅,好胆量啊,放人,选一个吧?”
“不德……”王不充看着王不德。
“救伦儿,大哥……”王不德看着大哥断臂,心里如针扎一样,但这罪不能白挨,如果真的可以,那还是放王伦,毕竟两个人也一把年纪了,王伦还年轻,还有机会。
“伦儿……”王不充强作镇静,站在原地,那血已经浸透黄袍,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大伯,你们这帮天杀的,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季风,你个懦夫,等我出去一定也杀了你,灭了你的族……”王伦的嘴巴被放开了,恨的牙已经咬出血了,眼睛通红,红的要蹦出血来一样。
“呦呦呦,这怎么还骂人,长嘴。”
“啪啪啪啪……”那两个长袍人对着王伦就是一顿抽,王伦自小在家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几下过去,脸肿的像一个包子一样,眼睛也看不见了,嘴巴里面全是血。这造型,俨然就是一个血包子。
“你们……”王不充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
“宰辅有何言语啊,尽管说。”
“快放了他……”王不充强忍着大声说了一句,本还想多说几句,怕惹怒了这些人,只能作罢。
“我是要放了他,这王家的崽子,还要杀我们,吓死个人,你这家教不行啊。”
“你……”王不充气的不行,“在下管教不严,还望你能信守承诺,放了他。”这个时候,示弱才是最好的办法。
“哈哈哈,你们看,这就是建州王,这就是大周宰辅,建州的皇帝,一副乞丐的样子。”
暗处也传来了笑声,果然,还有很多人。
“你断一臂,我自然放他,但是他要杀我,我自然不能放,除非……”
“除非什么?”王不充也无法反驳,估计王伦心里一百个不服,也后悔刚才为什么说这句狠话,王不德更是,心疼大哥,心疼儿子,自己却无能为力,鼻涕眼泪一大把,还不能出声。
“除非你再断一臂。”
“好,我就在断一臂,你要放了伦儿。”王不充见今日自己可能走不了了,那无论怎样,救了王伦就行。
“好胆识好胆识。”
“记住你说的话……啊……”王不充拿起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腿,鲜血直流,他再也没时间给我自己包扎了。
“大哥……大哥……”王不德哭的不行了,鼻涕眼泪已经流了一地,旁边的王伦透过肿的剩下一丝的眼睛,看见王不充如此,也奋力的试图挣脱黑袍人的控制。
一个黑袍人上前,把王不充的腿包扎了一下,给他吃了什么东西,没多久,王不充醒了,但是刻骨的痛疼让刚醒来的他很是上头,汗水已经顺着脖子流淌下来,他再也不能站着了,瘫坐在地上。
“王宰辅果然厉害,我也不能不算话,放了他。”
放是放了,不是王伦,是王不德,王伦看见王不德被松绑了,更是奋力挣脱,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亲情了,谁都想活着,王伦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刚烈,他比起王不充,简直天壤之别,如果现在被捆着的是王不充,估计王伦早就跑了,断然不会自己断臂。
“大哥,大哥,你为什么啊……”王不德爬向大哥,抱住王不充,哭的没有人样。
“不德……救……伦儿……”王不充虚弱的说,不知道那黑袍人给他吃了什么,估计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是要继续折磨这三个人,王不德恨啊,如果自己的口哨还在,自己也不会这么如此的就被折磨,如果,太多的如果,但是现在已经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如果了。
“你还想不想救你儿子。”
“你还要做什么?”王不德一听,这话明显是对自己说的。
“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你父子走。”
“你……你……”王不德本想骂人,结果刚才王伦的事让他又收回来了,好歹不吃眼前亏,“你想怎样?”
“看见这大瓮了吗?”
“……”王不德看见这大瓮,心里一颤,他大概已经猜到要干什么。
“砍断王宰辅的手脚,放到这里面,我就放你俩走,绝不食言。”
“你……”
“不德,不德,”王不充抓住王不德的手,“我怕是走不了了,答应他,答应他,有一线生机也要保伦儿周全……”
“大哥……”王不德哭着叫大哥,王不充从下保护自己,到头来还要用命来还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一生都欠大哥的,来世怕也还不完。
“不德,听我的,我出去也是废人了,你们赶紧出去,快……”
“大哥……”王不德捡起地上的刀,随着一声大哥,两刀下去,王不充已经没有了四肢,彻底的晕过去了。
“这就算他的坟墓吧,把他放进去吧。”
“你不要太过分。”王不德的眼睛都要蹦出血,自己相当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大哥,虽然他命不久矣,但是这最后一程,也是让自己崩溃。
“我一定会兑现我说的话。”
王不德没说话,抱着浑身是血的王不充,只有一个身体的王不充,放进了大瓮里。
“啊……”王不充醒了,一声惨叫,吓的王不德连连后退。
“大哥,大哥……”
那瓮中不知是何物,让王不充疼的厉害,直接从晕死变清醒,又晕死过去。
“你的好大哥,你真的有一个好大哥。”
王不德已经动不了了,那黑袍人不知道给王不充弄了什么,王不充醒了,看见自己在瓮中,刺骨的疼痛和非人的屈辱,让王不充再也说不出话。
黑袍人拉着王伦,当着他们的面砍掉了脑袋,为了称帝准备了这许多年的王伦,就这样人首分离,怕是再也当不了皇帝了。
“你们……你们……”王不德看见王伦的人头滚落在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举起刀砍向那黑袍人,只一招,刀被打飞,人已经被捉住。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袍,看着大瓮中的王不充和被抓住的王不德。
“季风要是知道你们俩把他最爱的女人挖坟掘尸,怕是你俩比这还要惨。”
这一句话,让二人一惊,连王不充的眼睛也睁开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黑袍人,要知道,当年知道这事的人,都已经被四海八荒杀掉了,而且四海八荒也都被王不德的毒药杀死了,最后还一把火烧了证据,这世间除了他二人,应该再无他人知道这个事情。
“你究竟是谁?”王不德已经不再流泪,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只是想死个明白。
“去问你那四海八荒吧。”那黑袍人不知道在哪里多出一把匕首,一刀划在王不德的哽嗓咽喉,王不德的世界终于清净了,也黑了。
王不充没死,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自己这一生,都做看什么,现在自己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他好想也被直接杀死,不要在这被屈辱。
“烧了。”黑袍人走了,淡淡的说了一句,黑暗中听见有人在倒什么东西,是油?是酒不得而知,没一会,王家宅院浓烟四起。
“走水了,走水了。”有人看见这浓烟四起,赶紧喊起来,这一声喊,正好喊来了一队军兵。
带头的看见王家宅院着火了,一马当先冲进府邸,人已经都在一起,烧起来了,那焦糊味,熏的直迷糊,院子中间就是王不充的大瓮,眼睛翻白,嘴角流血,已经不在人世,天知道他生前受了什么折磨。
火很大,灭是灭不了了,只要不把旁边的民宅殃及就已经很不错了,唐允站在王家宅院外,后面还有柳文豹,看着这建州百年的王家,就这样毁于一旦,除了唐允,没有人进去过,王不充也算是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京城
一只信鸽,这是飞向皇宫的信鸽,没有人敢动,吃了它等于吃了自己的命。
“皇上,建州有信。”
“谁的?”季风看似很累的躺在床上,从没见过他如此之累。
“唐允。”
“说些什么。”
“王不充死了。”
“怎么死的?”季风一听,一下坐起来了。
“全家被灭门,不知何人所为,家人都被烧了,王不充被做成人彘,摆在当中,王家也都烧没了。”
“去吧,我知道了。”
“是,皇上。”
“我累了,我要睡会,没有我的旨意,谁也别扰我。”
“是,皇上。”
季风真的累了,日行千里累的不止是马,也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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