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皇城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楚玄独自立在观星台高处，夜风卷起他玄色的披风。远方宫墙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殿下，各路人马已经就位。”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楚玄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东南方向。那是阎王殿的所在，也是他此刻最放心不下的地方。
“她那边如何？”
“沐姑娘已在密室安置妥当，墨子谦公子启动了所有防御机关。”
楚玄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这场筹谋多年的棋局终于到了收官时刻，他本该心无旁骛，却总是想起那双沉静的眼眸。
“按计划行事。”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突然升起一道刺目的红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不祥的讯号。
楚玄眸光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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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殿内，沐晴盯着沙盘上几枚被移动过的小旗，眉头渐渐蹙起。
“不对劲。”她轻声道，“禁军的布防在半个时辰内完全变了。”
正在调试机关的墨子谦抬起头：“西侧有重兵调动，至少三千人，都穿着重甲。”
沐晴的心猛地一沉。这完全偏离了楚玄的原定计划。
“闻人公子，流芳那边有消息吗？”
闻人宴放下茶盏，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凝重：“刚刚收到传书，他在右相府见到了北狄使者。”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北狄是楚国多年的心腹大患，右相在这个节骨眼上私通外敌，意味着今晚的局势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复杂。
沐晴快步走到案前，铺开皇城布防图：“必须立刻通知楚玄。西侧的兵力变动恐怕只是个幌子。”
就在这时，萧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血迹：“外面来了些不速之客，武功路数很特别，不像是中原门派。”
沐晴与闻人宴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绝，你带一队人马去西华门附近巡视。若是遇见北狄人，格杀勿论。”
萧绝浓眉一挑：“楚玄让我守在这里。”
“计划有变。”沐晴直视着他的眼睛，“右相勾结外敌，若是得逞，楚国危矣。你是楚国将军，护国卫民是你的职责。”
萧绝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好。但我留下一半亲兵，你们务必小心。”
待萧绝离去，墨子谦递过来一个精巧的机关：“改良过的传讯器，可以直接联系到楚玄身边的暗卫。”
沐晴接过机关，毫不犹豫地按下机关。轻微的嗡鸣声响起，表示信号已经发出。
然而就在这时，整个阎王殿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沐晴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
墨子谦脸色骤变：“地下！有人从地下进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庭院中央的地面突然塌陷，数十个黑衣蒙面的武士从地道中蜂拥而出。他们身形矫健，出手狠辣，显然训练有素。
沐晴当机立断：“启动应急机关，所有人退入内室！”
墨子谦猛地拉动墙上的机关杆，顿时铁栅落下，毒箭齐发，冲在前面的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但更多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他们似乎对殿内的机关颇为熟悉，总能巧妙地避开致命攻击。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指挥室。”闻人宴不知何时已经执剑在手，语气依然平静，“我们中间，恐怕有内应。”
沐晴心头一紧。能知晓今夜全盘计划的，不过寥寥数人......
砰的一声，指挥室的房门被撞开，三个黑衣人持刀闯入。墨子谦立即启动室内机关，密密麻麻的银针射向不速之客。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沐晴突然感到腰间一凉。
“别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把传讯机关交出来。”
沐晴难以置信地转头，对上一双她从未见过的、充满杀意的眼睛。
就在她怔神的瞬间，窗外突然射来一支利箭，精准地命中那人手腕。一声痛呼，抵在她腰间的短刀应声落地。
沐晴趁机挣脱，回头望去，只见顾流芳站在窗外，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他身后，皇城方向已经燃起冲天火光。
“快走！”顾流芳翻窗而入，一把拉住沐晴，“楚玄中计了，右相在皇陵设了埋伏，他现在危在旦夕！”
沐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楚玄有危险——这个消息比刚才的内奸更让她心惊。
“沐晴，该你做决定了。”闻人宴轻声道，手中的软剑已经染血，“是守在这里，还是去救他？”
沐晴望向窗外燃烧的皇城，眼前浮现出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皇子，那个曾为她放弃重要利益的男子，那个许诺要开创太平盛世的未来君王......
“子谦，这里交给你了。”沐晴毅然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闻人，流芳，随我去皇陵。”
“可是这里......”顾流芳担忧地看向前厅仍在进行的激战。
“萧绝已经去控制西华门，只要阻断北狄援军，这里的敌人不足为惧。”沐晴深吸一口气，“但楚玄若是出事，一切就都完了。”
她推开暗门，率先走入幽深的密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楚玄不能死，不仅因为他是计划的核心，更因为......他是楚玄。
密道的阴影深处，沐晴没有注意到，在阎王殿的最高处，另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场棋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错综复杂。内奸究竟是谁？皇陵的埋伏又暗藏着怎样的杀机？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即将到来的黎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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