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丧尸的嘶吼与浓重的血腥味隔绝。幸存的几十人拖着疲惫不堪、沾满污秽的身躯,沉默地列队返回宿舍区。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在阴冷的通道中回荡。
冷一一走在最前面,背脊依旧挺直,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她指尖难以抑制的微颤。过度紧绷的神经和体力的消耗,如同细密的砂纸,磨损着每个人的意志。她身边的木雅轩,那条嚣张的海藻长发辫松散开来,沾满了暗红色的黏腻污物,她烦躁地甩了甩,却只让气味更加浓烈。王慧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厚重的眼镜下,眼神有些涣散,显然精神力的透支远比肉体更甚。叶左珊几乎是靠着本能跟在后面,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眼神空洞,仿佛魂还丢在那个血腥的场地上。
回到304寝室,铁门合拢的瞬间,某种虚假的安全感短暂回归。叶左珊第一个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有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但垂下的眸子里看出了她的激动,
空气中传来其他几个床铺散发出的恶臭味。政策环境充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蔓延,浸透每个人的心脏。
木雅轩烦躁地踹了一脚床柱,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暴戾。
王慧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根据观察,‘训练’频率在增加,丧尸的……‘性能’似乎在提升这不是筛选,”她抬起眼,看向冷一一,声音低沉而肯定,“这是消耗。他们在用最快的速度,榨干我们每一分价值,或者……逼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冷一一没有参与她们的宣泄。她走到水槽边,拧开冰冷的水龙头,任由刺骨的水流冲刷着手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污。水流声掩盖了叶左珊的哭泣,也掩盖了她自己内心翻涌的波澜。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过分苍白、沾着水珠的脸,眼神依旧冰冷,但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凝聚。
她想起父亲曾说过:“一一,真正的力量,有时候不在于你能制造多大的声响,而在于你能承受多重的寂静,并在寂静中,找到自己的节奏。”
在这里,尖叫、反抗、甚至死亡,都不过是这座巨大机器运转时发出的杂音。真正有分量的,是活下去的决心,是隐藏在顺从下的獠牙,是在绝对规则缝隙中寻找生机的耐心。
她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目光扫过瘫坐的三人。
“哭够了,就起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粒砸在地上,让叶左珊的呜咽戛然而止。“把眼泪擦干,保存体力。”
木雅轩和王慧也看向她。
“王慧,”冷一一继续道,“记住守卫换岗的间隔,巡逻路线的盲点。木雅轩,留意所有可能当做武器的东西,哪怕是一根铁钉。叶左珊,”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最胆小的女孩身上,“学会控制你的恐惧。至少,别让它发出声音。”
她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最务实、最冰冷的指令。但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这种明确的、可执行的目标,反而像一根绳索,将即将沉没的几人重新拉回了现实。
叶左珊愣愣地看着冷一一,用力抹了把脸,虽然身体还在发抖,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木雅轩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暴躁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近乎凶狠的专注。王慧重新戴上眼镜,点了点头,眼神恢复了部分理性的光泽。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沉重的、规律的靴子声。
咚…咚…咚…
是吴玉!
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微弱勇气,在这死亡的脚步声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叶左珊猛地捂住嘴,缩到床铺最里面。木雅轩和王慧也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充满惊惧。
冷一一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朝着门口的方向,听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丧钟。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极致的恐惧,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脚步声在304门口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地,朝着走廊深处而去,渐渐消失。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冷汗。
冷一一缓缓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她知道,吴玉的这次经过,或许只是例行巡视,或许……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威慑。
她收回目光,看向惊魂未定的三人。
“记住这种感觉。”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记住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然后,想办法,让自己下次不再只有害怕。”
夜色,再次降临。窗外的嘶吼依旧,寝室内死寂无声。但这一次,沉默不再仅仅是恐惧和绝望。它开始有了重量,有了温度,有了在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求生的暗流。
冷一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摸着藏在袖子里的弹簧刀。父亲的教诲,赵龙的话语,吴玉的力量,同伴的恐惧……所有的一切在她脑中交织、沉淀。
她需要力量。不仅仅是要离开这里,更是要找到能在这座囚笼里,发出属于自己声音的力量还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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