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那枚古旧玉佩散发出的微光与嗡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击碎了片刻前的温馨与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紧迫感。
傅雨霏看着叶尘骤然改变的脸色,听着他那句“必须立刻离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腿上的羊绒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师门召集?”她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关乎……存续?到底发生了什么?危不危险?”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涌出,担忧与恐惧在她清澈的眼底交织。她不懂什么师门,但她听懂了“存续”二字的分量,那意味着根基动摇,意味着可能面临毁灭性的打击。而能让叶尘如此色变的事情,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叶尘的目光依旧凝注在玉佩之上,那持续不断的微光和嗡鸣,如同一声声越来越急促的警钟,敲打在他的心头。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决绝与急迫,这是师门在召唤它流落在外的子弟,共同面对未知的、巨大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玉佩上移开,重新看向傅雨霏。看到她脸上毫无掩饰的惊慌与担忧,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推卸的责任。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他握住她微凉而紧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安抚她的不安。
“雨霏,听着,”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所在的师门,对我有养育授业之恩,那是我另一个家。这枚玉佩,是师门核心弟子的信物,也是最高等级召集令的载体。它此刻的反应,意味着师门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可能是外敌入侵,可能是内部剧变,但无论是什么,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里面是傅雨霏从未见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沉重与肃杀:“作为师门弟子,我责无旁贷,必须立刻赶回去,与师门共存亡。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
“共存亡”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傅雨霏的心上。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的离开。“可是……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黑曜石’的威胁还在,那些人……”恐惧让她的话语带上了一丝哽咽。她不仅是担心他的安危,也同样恐惧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刚刚确认的心意,刚刚找到的依靠,难道转眼就要失去吗?
叶尘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与依赖,他心中微软,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是罕见的温柔。
“我承诺过,会守护你。”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次离开,是不得已。但我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处理完师门之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平安回到你身边。”
他无法给出具体的归期,师门之事,吉凶难料,耗时几何更是未知。他不能给她一个虚假的希望。
“归期我无法确定,可能很快,也可能……”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最坏的可能,转而说道,“但只要你需要,只要你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想办法通知我,无论我在何处,必定赶回。”
他的承诺沉重而真挚,带着古武者一诺千金的份量。傅雨霏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知道去意已决,任何挽留都是徒劳,甚至可能成为他的负担。
他是翱翔九天的鹰,有着自己必须背负的天命和责任,她不能,也不该用儿女情长将他束缚在这方寸之地。
只是,理解归理解,那骤然袭来的失落与空茫,依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我明白了。你去吧,一定要……小心。”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小心翼翼的叮嘱。她不敢流露太多悲伤,怕动摇他的决心,怕成为他的牵挂。
叶尘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强作镇定的模样刻入心底。他知道她的恐惧,懂得她的不舍,但他别无选择。
师门的召唤,是铭刻在血脉中的使命,无法违背。
他必须离开。
为了师门的存续,也为了……将来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回到她的身边。
玉佩的嗡鸣声,仿佛催促的战鼓,在寂静的客厅里,一声声,敲在两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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