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铜脸色剧变:“那你呢?!”
“我带剩下的人,从院墙那个最大的缺口冲出去!”叶飞羽指向那片坍塌的废墟,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必须把堵在主巷放火的官军主力引开!为你们争取时间!”
“不行!绝对不行!”牛文铜急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叶飞羽的胳膊,“外面至少有两百多号官军!弓弩手都在那边!你这是去送死!让我去!”
“只有我这张疤脸,才够分量引开那条‘毒蛇’!”叶飞羽用力拍了拍牛文铜的肩膀,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铁,不容置疑,“记住我的话!守住通道!等我消息!这是命令!”他猛地挣脱牛文铜的手,不再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弯腰抄起脚边一杆沾满血污的铁枪,对着身边仅剩的十五个浑身是伤、眼神却依旧凶狠的庄民,发出低沉的嘶吼:“不怕死的,跟我冲出去!”
“跟江大哥拼了!”残存的庄民爆发出低吼。
十几条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在叶飞羽的带领下,猛地从院墙巨大的缺口处跃出!
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官军弓箭手的全部注意!
“放箭!射死他们!”军官的尖叫声响起。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梳子,瞬间覆盖了他们冲出的区域!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庄民,甚至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就被数支利箭贯穿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般重重栽倒在地,鲜血迅速在焦黑的土地上洇开。
“散开!冲进人堆!”叶飞羽目眦欲裂,一边疯狂地挥舞铁枪拨打格挡着攒射而来的箭矢,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一边朝着官军步兵最密集的地方亡命冲锋!他知道,只有杀入敌群,陷入混战,才能让官军投鼠忌器,避开那致命的远程箭雨。
“在那!抓住那个疤脸的!”一个骑在马上的校尉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叶飞羽,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挥舞着佩剑狂喊,“侯爷有令!抓住或格杀此獠者,赏银五千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被火势和巷战折磨得有些畏缩的官军,瞬间红了眼!十几个手持长刀、朴刀的悍卒嚎叫着从四面围了上来,锋利的刀刃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地砍向叶飞羽!
叶飞羽眼神冰冷如九幽寒冰,在刀锋临体的刹那猛地一个侧身滑步!冰冷的刀锋擦着他的鼻尖落下!他手中的铁枪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躲闪的同时毒蛇般反刺而出!“噗嗤!”锋利的枪尖带着一往无前的力量,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最前面那名悍卒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叶飞羽满头满脸,混合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火光和烟尘的映衬下,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他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擦拭脸上的血污,一脚踹开还在抽搐的尸体,铁枪顺势横扫,逼退侧面袭来的敌人,踩着尸体和血泊,继续向前猛冲!铁枪在他手中化作夺命的毒龙,每一次精准而狠辣的突刺,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带走一条性命!他完全摒弃了花哨的招式,只剩下最原始、最高效的杀戮本能!
跟在他身后的庄民们,目睹叶飞羽如此悍勇,胸中的血性也被彻底点燃!他们如同被逼到悬崖绝境的狼群,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嚎叫,挥舞着柴刀、木棍,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劈砍、砸击!他们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和临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的疯狂!官军严整的阵型,竟被这区区十几人亡命般的冲击,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逼得后退了数步!
叶飞羽趁机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四周——他们竟在混乱中冲进了庄中心相对开阔的打谷场!这里的地面被之前的火药包炸得坑坑洼洼,遍布焦黑的土坑和碎石瓦砾,反而成了绝佳的掩护和障碍。“往西北的粮仓跑!”他嘶声大吼,带头朝着一条位于两排高大院墙之间的狭窄夹道冲去!
那校尉眼看“五千两”要跑,哪里肯舍?他狂怒地挥舞着佩剑:“追!给我追!别让那疤脸跑了!抓住他!”他亲自带着两百多号红了眼的官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呼啦啦地涌进了那条仅容三四人并行的狭长夹道。
夹道两侧是高耸而厚实的土坯院墙,头顶只剩一线狭窄的天空。涌入的官军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只能被迫排成一条蜿蜒的长蛇,摩肩接踵地往前蠕动,速度大大受限。
叶飞羽跑在队伍最前面,听着身后官军杂沓而沉重的脚步声、铠甲碰撞声和越来越近的咒骂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叶飞羽脚尖轻轻一点,借力猛地向上一蹿!腰部发力,一个鹞子翻身便跃上了旁边的屋顶。他在屋顶上猫着腰,沿着屋脊快速移动,目标明确——昨夜他亲自指挥,将几个用油布严密包裹、引线深埋的火药包,巧妙地藏在了夹道中段几处关键位置的瓦片之下!引线则被小心地引入夹道石板下的浅沟中。
当官军的前锋,在那名校尉的催促下,刚刚越过夹道中段,整条“长蛇”的腹部完全暴露在爆炸范围内时,屋顶上的叶飞羽点燃了手中紧握的引线!浸过硝水的麻绳嗤嗤作响,火星迅速沿着引线向夹道深处窜去!
“快跑!进粮仓!”叶飞羽朝着下面焦急等待的庄民大吼,自己则从屋顶另一侧飞身跃下。
幸存的十来个庄民拼尽最后力气,跟着叶飞羽一头撞进了打谷场旁那座坚固的砖石粮仓,沉重的大门被他们合力“轰隆”一声死死关上,落下门栓!
几乎就在大门合拢的瞬间!
“轰隆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猛烈、都要恐怖的巨响,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骤然爆发!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粮仓厚重的墙壁簌簌落灰!夹道铺设的石板被狂暴的力量生生掀飞、撕裂!两侧原本就因战火而摇摇欲坠的高大院墙,如同被巨人的手掌狠狠拍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轰然向内坍塌!无数吨的土石砖块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夹道连同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两百多名官军彻底淹没!凄厉绝望的惨叫声、骨骼被压碎的可怕声响、以及巨石滚落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彻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所取代!只有漫天升腾、遮天蔽日的尘土,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幕。
粮仓内一片漆黑,只有高处几个狭小的通风口透进几缕微弱的、浑浊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袋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血腥味和粮食陈腐的气息。叶飞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手中的铁枪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他的左臂被方才爆炸飞溅的碎石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已经浸透了整条衣袖,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尘土中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小坑。脸上那道疤痕被汗水、血污和黑灰覆盖,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狰狞可怖。
“江…江大哥……”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庄民瘫坐在粮袋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深的恐惧,“我们……我们赢了吗?官军…是不是都被炸死了?”
叶飞羽没有立刻回答。他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踉跄地走到一个通风口下,踮起脚尖,费力地向外望去——牛家庄的上空,浓烟比之前更加厚重,如同污浊的幕布,沉沉地压在整个村庄的废墟之上。透过烟尘的缝隙,他清晰地看到,远处高坡之上,那面代表着官军统帅的、绣着狰狞兽头的猩红旗帜,依旧在顽固地、傲慢地迎风飘动。那旗帜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他的眼底。
赢?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这不过是残酷绞杀中一次惨烈的反击。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喘息之机。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通风口那微弱的光,整个面容都隐藏在深沉的阴影里,只有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清醒的残酷:“不…这只是开始。他们的人,还有很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他弯腰,想捡起地上的铁枪,手臂的剧痛却让他动作一滞。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猛地砸在粮仓厚实的大门上!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紧接着,门外传来官军士兵嚣张而充满杀意的吼叫,穿透门板,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立刻开门投降!再负隅顽抗,我们就放火烧了这粮仓!让你们和这些粮食一起,统统化成灰烬!”
粮仓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幸存的庄民都惊恐地看向叶飞羽,眼中充满了绝望。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门外持续不断的撞门声和叫骂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叶飞羽的目光,缓缓扫过粮仓深处那堆不起眼的角落——那里,静静堆放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那是牛家庄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后的疯狂——整整数百斤威力巨大的火药!足够将这座粮仓,连同外面所有的敌人,一起送上西天!
他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土、血腥和绝望的空气。眼中的犹豫、疲惫瞬间被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和锐利所取代,如同寒潭最深处的玄冰。他慢慢弯下腰,用未受伤的右手,再次握紧了地上那杆冰冷的铁枪。枪尖上凝固的暗红血迹,在黑暗中仿佛散发着微光。
“准备……”叶飞羽的声音在漆黑、压抑的粮仓内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平静,一种与敌人、与这世界同归于尽的决绝,“最后一战。”
幸存的庄民们看着他挺直的、如同标枪般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杆染血的铁枪,眼中的绝望竟渐渐被一种相似的、疯狂的决绝所取代。他们默默地捡起了身边仅存的武器——断裂的木棍,卷刃的柴刀,甚至只是几块沉重的石头。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门外越来越响的撞门声。最后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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