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把那块烧焦的布条塞进王铁柱手里,动作干脆得像甩掉一块烫手的炭灰。“认得出来吧?李富贵家灶台边挂的抹布,就这种灰不溜秋的颜色,还烧了个角——他怕猪吃了苗露馅,连蹄子都烧了?真当大伙鼻子是摆设?”
王铁柱捏着布条,脸涨得通红:“这哪是养猪,是养贼!还带纵火的!”
“火没烧起来,人也还没动手。”李慕白拍了拍他肩膀,“现在打上门,咱们倒成了挑事的。他要演戏,咱们就搭台——不过,台子得搭在荒山上。”
苏婉清从棚子后头走出来,手里攥着几张纸:“你又要折腾那片石头坡?昨儿刘婶还说,她男人梦见祖坟冒黑烟,就因为你盯上了荒山。”
“祖坟要真在那儿,早该冒烟三十年了。”李慕白咧嘴一笑,“那山上连个坟包都没有,只有草根和石头。可要是种上金银花、山核桃,再挖几个蓄水池,将来冒的不是烟,是钱味儿。”
赵老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拎着一截干枯的藤蔓:“西南坡那片土,我年轻时跟我爹挖过野药。土下面有层黑泥,踩上去软乎,蚯蚓比手指头还粗。你们要真去,别光看石头,低头摸土。”
“正有这打算。”李慕白从屋里拿出一张卷得整整齐齐的图纸,往桌上一铺,“明天,全村开会,会后直接上山。不画饼,不喊口号,脚踩在哪,我说哪。”
第二天一早,村口的大槐树下站满了人。老老少少,扛锄的、拄拐的,还有几个半大孩子骑在墙头看热闹。李富贵抱着胳膊站在人群后头,嘴角挂着笑,像是来看戏的。
李慕白没理他,只把图纸钉在树干上,拿根木棍一指:“今天不讲大道理,就三件事——第一,荒山能不能长东西?第二,长了东西归谁?第三,亏了算谁的?”
底下嗡嗡一片。
“石头缝里能蹦出人参来?”张老三嘟囔。
“咱们又不是要种金子。”李慕白转身就走,“走,去西南坡,亲眼看看。”
一群人稀稀拉拉跟着上了山。走到半道,土质开始变松,草也茂密起来。赵老汉突然蹲下,抓了把土在手里搓了搓:“嗯,这土……养人。”
李慕白弯腰拨开草丛,露出几株开着黄白小花的植物:“认得不?金银花。城里药铺收,一斤两块。咱们这儿一坡都是,没人采,全当柴火烧了。”
苏婉清早准备好了小锅,就地捡柴烧水,把采来的花叶扔进去煮。不一会儿,清香飘开。她舀了一碗递给刘婶:“您尝尝,是不是比您家晒的还好?”
刘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味儿……还真地道!”
“一坡的金银花,一年收三茬,一亩地少说也能挣五十块。”李慕白蹲在土埂上,“咱们村荒山三百多亩,哪怕只开发一半,十年后,家家户户盖新房。”
张老三挠头:“可这土……真能种?”
“不信?”李慕白从布袋里掏出几株山椒苗,“这是灵田里驯出来的,专挑耐旱的。今天种下,一个月后,谁来挖——活的,算我的本事;死的,我赔工钱。”
王铁柱立马撸袖子:“我来挖坑!”
几个人动手,三下五除二栽了十来株。李慕白拍掉手上的土:“第一问,解决了。”
人群安静了些。
李富贵冷笑一声:“种是能种,可谁管?谁卖?你李慕白一手包办?赚了钱往哪装?”
这话一出,不少人又犹豫了。
李慕白不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封皮写着“协作日志”四个字。他翻开,指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这是育苗队这半个月的工分账。王铁柱搬土,记八分;苏婉清记苗情,记六分;赵老汉指导技术,记十分。每天记,每月结,年底分红。”
他抬头环视一圈:“荒山开发,也这么干。成立五个组——药材组、果树组、育苗组、养殖组、修路组。每户自愿报名,干多少活,记多少分。收成卖了钱,按分分红。我李慕白,一分不多拿。”
“那你图啥?”有人问。
“图这山绿了,人富了。”他指着图纸,“头三年,我不收一分钱承包费。赔了,算我的;赚了,全归大伙。三年后要是没成效,荒山原样奉还,我滚蛋。”
老支书张大山一直没说话,这时走上前,低头看那张图纸。他手指顺着道路规划线慢慢划过,又翻到背面,发现背面密密麻麻写着“三年计划”:第一年试种药材,第二年扩种果树,第三年建小型养殖场,配套蓄水池和灌溉渠。
他抬头,盯着李慕白:“你连蓄水池的位置都标了?”
“标了。就在山腰那片洼地,赵老汉说那儿是老龙眼泉旧址。我不挖深,只做集水坑,雨季存水,旱季用。”
赵老汉哼了一声:“你倒没瞎动。”
老支书点点头,转身面向村民:“国家现在鼓励多种经营。隔壁村搞集体果园,县里还送了匾。咱们这荒山,闲着也是闲着。李慕白愿意带头,不拿钱,不占利,还立下军令状——这样的事,哪找去?”
人群开始骚动。
“要我说,试一试!”刘婶大声道,“我家老张能挑水,记工分就行!”
“我家两个小子闲着,修路我报名!”王铁柱举手。
“我家有把旧镢头,随你用!”张老三也喊。
李富贵脸色铁青,还想开口,却被老支书一眼瞪了回去。
李慕白站在高处,展开蓝图,声音响亮:“荒山不荒,是咱们没开眼。今天,咱们一起,把它变成聚宝盆!谁愿意第一批进药材组?”
刷啦啦,十几只手举了起来。
“修路组呢?”
又是七八只手。
李慕白笑了,正要说话,苏婉清悄悄走过来,塞给他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他低头打开,上面是几行清秀的小字:“我爹说,家里那把老镢头,随你上山。锈了,他连夜磨的。”
他抬头看她,她没说话,只眨了眨眼。
李慕白把纸条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山下传来一阵喧哗。
一辆破旧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进村口,车斗里堆着几捆竹竿和一卷麻绳。
驾驶座上那人摘下草帽,咧嘴一笑:“听说青山村要开发荒山?我们竹器社第一批支援物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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