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站在净世天城的至高处,俯瞰着这座逐渐被新秩序浸染的古老圣城。他手中把玩着那枚来自黑骨的传讯玉符碎片,眼神深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中域…圣域…‘钥匙’的传闻…上古战场异动…” 他低声自语,每一个词汇都像是一块拼图,正在他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幅庞大而阴暗的画卷。
来自万卷秘殿的那些古老信息,与此刻中域的风云变幻相互印证,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遗弃之地,就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或者说“囚笼”。而维持这个囚笼运行的,不仅仅是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更有一套隐藏在幕后的“管理机制”。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凌云想起了蓝星上的历史规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统治东荒的净尘宗,看似威风凛凛,或许在那些真正掌控遗弃之地秘密的古老存在眼中,也不过是个稍微大一点的“管家”或者“监工”。谁当这个“管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庄园”里的“作物”(即修行者和众生)不能失控,不能窥探“庄园”之外的秘密,更不能试图挣脱“田地”的束缚。
《噬狂诀》和秩序公约,他推广的这套新体系,本质上是在改变“作物”的生长方式和“田地”的生态。这在短期内,可能会被幕后存在视为一种“内部革新”或“势力更迭”,只要不触及核心禁忌(比如成神之谜、上古真相、两个世界的联系),他们或许会持观望态度,甚至乐见其成——毕竟,新的、更具活力的“样本”,可能能提供更丰富的“试验数据”。
“所以,我不能表现得对上古隐秘过于热衷。” 凌云心思电转,迅速调整了策略。“我必须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动机——一个野心勃勃、想要统一遗弃之地,建立不朽霸业的枭雄形象。至于探寻成神之路?这可以是我‘个人野心’的一部分,但不能让他们意识到,我真正想捅破的是这片天!”
想通了这一点,凌云感觉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他需要表演,需要伪装,需要将真实的意图隐藏在扩张的野心之下。
他转身,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第一,加速《噬狂诀》在整个东荒及新接收的净尘宗势力范围内的推广。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带有半强制性的推行。设立“传法司”,由黑骨总领,烈阳、青玄等原净尘宗高层辅助,将修炼《噬狂诀》与资源分配、地位晋升直接挂钩。同时,大肆宣扬磐石谷联盟的理念——“力量归于自身,秩序重塑天地”,将旧有净尘宗的“净化”理念贬斥为“软弱”和“自我禁锢”。他要营造一种锐意进取、打破陈规的强势形象。
第二,整合东荒所有资源,包括净尘宗数千年的积累,开始大规模炼制战争法器,武装“星罗诛神卫”以及新组建的、完全修炼《噬狂诀》的军团。对外宣称,这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来自中域或圣域的“干涉”,也是为了“解放”遗弃之地其他区域被“陈旧观念”束缚的生灵。他要将“备战”和“扩张”的意图,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
第三,对净无幻等原净尘宗核心人物,进行更深层次的“思想改造”。凌云亲自与他们“谈心”,内容并非上古隐秘,而是围绕着“力量的本质”、“秩序的真谛”以及“遗弃之地的未来”。他巧妙地引导他们,让他们相信,自己(凌云)的目标是终结遗弃之地长期以来被少数顶尖势力暗中操控、资源分配不公、修行道路被误导的局面,要建立一个以《噬狂诀》和秩序公约为基石的全新、强大的统一帝国。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破局者”和“改革者”,而非“探寻者”。
净无幻在经历了道心崩溃又缓慢重塑的过程中,对于凌云提出的“打破旧有垄断,建立新秩序”的理念,竟隐隐产生了一丝认同。他回想起净尘宗典籍中那些被刻意模糊的历史,以及宗门内部某些看似不合理却无人敢质疑的规矩,再结合凌云展现出的无可匹敌的力量和“清晰”的蓝图,他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或许,臣服于这样一位存在,并非耻辱,而是净尘宗,乃至整个东荒,走向新生的契机?他和其他长老开始主动配合联盟的整合工作,甚至在某些场合,会以“过来人”的身份,批判旧有体系的弊端。
凌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知道,这种“思想改造”并非一蹴而就,也未必完全真诚,但只要他们表面上服从,行动上配合,就足够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所有旁观者,包括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都认为他凌云,就是一个凭借强大实力和诡异功法,野心勃勃想要征服整个遗弃之地的“狂徒”。
与此同时,在中域,几大顶尖势力的掌权者,也通过各自的渠道,密切关注着东荒的剧变。
一座悬浮于云端、由白玉构筑的宫殿内,几位气息渊深、周身道韵环绕的身影正在密谈。
“东荒……净尘宗就这么完了?那个叫凌云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身穿星辰道袍的老者捋着长须,眉头紧锁。
“据探子回报,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疑似已触摸神境门槛。他推广的那部《噬狂诀》,霸道无比,能吞噬他人修为乃至法则碎片化为己用,进展神速,但似乎……隐患不小。” 另一位笼罩在阴影中的女子声音清冷。
“哼,不过是又一个得了些上古邪法传承,便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罢了。” 一个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大汉冷哼道,“统一遗弃之地?真是痴人说梦!他根本不明白,这片天地真正的……”
他的话没说完,但在场几人都心照不宣。他们所在的势力,传承远比净尘宗悠久,深知遗弃之地隐藏着何等可怕的秘密和限制。所谓的统一,在真正的“规则”面前,毫无意义。
“关键是他对‘那个’的态度。” 星辰道袍的老者沉吟道,“从他目前的行事来看,他似乎更热衷于建立势力和传播功法,对于上古之战和……‘边界’的探寻,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兴趣。至少,明面上没有。”
阴影中的女子接口:“‘钥匙’的传闻刚刚兴起,他就拿下了净尘宗,得到了净世莲台。这仅仅是巧合,还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我们需要确认,他是否知晓莲台的真正意义,以及他是否在寻找其他的‘部件’。”
“圣域那边已经派人下来了。” 魁梧大汉语气凝重了几分,“虽然他们一如既往地低调,但态度不明。我们是否需要……接触一下这个凌云?试探他的真实意图?如果他只是想要地盘和权力,或许……并非不能合作。毕竟,东荒那块地方,乱了这么久,换个听话的‘管理者’,也未必是坏事。”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算计。他们不在乎谁统治东荒,甚至中域的各势力格局,在他们看来也是可以变通的。他们在乎的是维系某种“平衡”,确保遗弃之地不会出现不可控的变量,不会惊动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禁忌”,不会影响到他们自身通过漫长岁月摸索出的、在“牢笼”中获取最大利益的途径。
凌云表现出来的“野心”,在一定程度上,反而让他们略微安心。一个有明确欲望和目标的人,总比一个目的不明、四处探寻上古隐秘的“考古学家”要好控制得多。
净世天城内,凌云收到了来自中域“万象天宫”(星辰道袍老者所属势力)的一份措辞谨慎的通信。 信中并未指责他颠覆净尘宗,反而对他“统一东荒,建立新秩序”的“壮举”表示了某种程度上的“欣赏”,并隐晦地提出,希望双方能建立沟通渠道,探讨“未来东荒与中域的相处模式”,以及“关于近期某些不实传闻的澄清”。
看着这封充满了外交辞令的信件,凌云笑了。
“鱼,开始试探着咬钩了。” 他指尖燃起一缕秩序之火,将信件焚为虚无。
他的表演成功了。中域的势力,至少是其中一部分,已经将他定位为一个“可接触”、“可谈判”,甚至“可利用”的野心家。这为他下一步进入中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他并不指望能完全骗过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但只要他们暂时不将他视为必须清除的“禁忌探寻者”,就足够了。他需要时间,需要在中域那个更大的舞台上,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中,去寻找那打破成神屏障的契机,去挖掘被深深掩埋的真相。
“就让你们以为,我只是想当这‘牢笼’里的皇帝吧。” 凌云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中域那更加波澜壮阔的棋盘,“等我撕开这屏障,跳出这樊笼,再看你们,又是何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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