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心头微颤。
从小到大，没人对她说过“你值得最好的”。
小时候，她的玩具永远是哥哥的旧玩具；
上大学后，她拼命争取每份奖学金；
进入程氏，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
而现在，程昱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你值得最好的。
“那……谢谢。”沈瑶轻声说，眼角有些发热。
林雅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店员也识趣地离开了，只留下满室静谧和若有若无的熏香。
程昱走到沈瑶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镜中，一对璧人相映生辉，他高大挺拔，她明艳动人；他眼中盛满爱意，她嘴角噙着浅笑。
“知道吗，”程昱低头在她耳边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古画里的仕女。”
沈瑶挑眉：“清北辩论赛那次？我记得你说我凶得像只小老虎。”
“那是后来，”
程昱笑着蹭了蹭她的发丝，“第一眼，你在台下整理资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你镀了层金边。
我当时就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像《唐宫仕女图》里走出来的。”
沈瑶心头一动，她不知道程昱还有这样的细腻心思，更没想到他对她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浪漫。
“所以，”她故意逗他，“你对我一见钟情？”
“比那更早，”
程昱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我在校刊上看过你的文章，《论盛唐女性地位变迁》，文笔犀利，见解独到。
那时候我就想认识你了。”
沈瑶惊讶地转身：“那篇文章只登在校内网上！”
“清北交流论坛，”程昱得意地眨眨眼，“我是版主之一。”
这个意外爆料让沈瑶哭笑不得，原来他们的缘分比她想象的还要早，早在她还不知道程昱这个人时，他就已经关注她了。
“程昱，”她突然问，“如果……如果我没进程氏实习，你会怎么追我？”
程昱思考了一会儿：“先假装偶遇，然后请你当我的毕业论文顾问，再借着感谢的名义请你吃饭，最后……”
“最后？”
“最后带你去长安，”程昱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在真正的唐宫遗址前，向你表白。”
回答太过浪漫，浪漫得不像程昱的风格。
沈瑶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程公子，骨子里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
“现在补上也不迟，”她轻声说，“婚礼后我们去长安吧。”
程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你不是最讨厌没意义的仪式感吗？”
“为你破例。”沈瑶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这不像她会说的话，太感性，太不“沈瑶”了。
但奇怪的是，说出来后，她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轻松，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
程昱的反应更夸张，他一把抱起她转了个圈，凤冠上的珠串叮当作响。
“小心衣服！”沈瑶惊呼。
“弄坏了我再买十套，”程昱把她放下，额头抵着她的，“只要你开心。”
沈瑶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突然有种吻上去的冲动。
念头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
她轻轻碰了碰程昱的唇。
程昱愣住了，随即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凤冠碍事，他干脆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下来放在一旁，然后捧起沈瑶的脸，吻得更加投入。
沈瑶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吻里。
嫁衣的绸缎光滑冰凉，程昱的掌心却炽热如火，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
“咳咳。”门口传来林雅的轻咳。
两人迅速分开。
沈瑶的脸红得像身上的嫁衣，程昱也好不到哪去，耳朵尖都红透了。
“妈！”程昱抗议，“敲门啊！”
林雅忍俊不禁：“敲了三遍了，时间不早了，该去吃饭了。”
回更衣室换衣服时，沈瑶的手指轻轻抚过嫁衣上的金凤。
这套衣服确实美，但更美的是程昱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值得他用一切去呵护。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又太过美好，美好得让她有些害怕。
走出婚纱店，林雅借口有事先走了，留下程昱和沈瑶两人。
“想去哪儿？”程昱牵起她的手，“今天都听你的。”
沈瑶想了想：“去故宫吧。”
“故宫？”程昱诧异，“这么冷的天？”
“就想看看红墙白雪，”沈瑶轻声说，“穿着嫁衣的时候，突然很想看。”
程昱二话不说开车就走。
路上，他紧紧握着沈瑶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故宫的游客比想象中多，但程昱有熟人，带着他们走了偏门。
站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沈瑶仰头望着巍峨的宫殿，红墙金瓦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像不像穿越了？”程昱在她耳边问。
沈瑶点头，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见证过无数权力更迭，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在这红墙内上演，又随着时间湮灭。
她一个寒门出身的女孩，如今也站在了权力的大门前。
“程昱，”她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爸意见相左，你会站在哪边？”
程昱皱眉：“怎么又问这个？”
“就是好奇。”
“看谁有理啊，”程昱理所当然地说，“不过你比我爸讲理多了，我大概率站你。”
这个回答让沈瑶既感动又无奈，感动的是程昱的毫无保留，无奈的是他的毫无心机。
“傻瓜，”她轻声说，“那是你爸。”
“那又怎样？”程昱揽住她的肩，“你是我未来孩子的妈，当然你更重要。”
沈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孩子？
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奇怪的是，从程昱嘴里说出来，竟不显得突兀。
夕阳西下，故宫即将闭馆。
两人沿着中轴线慢慢往外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瑶瑶，”程昱突然停下脚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沈瑶心头一跳：“什么？”
“我爸那个人，对谁都有戒心，”程昱直视她的眼睛，“但我不一样，我信你，永远信你。”
沈瑶的眼眶突然发热，程昱看穿了她所有的不安，却依然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
这份信任如此沉重，让她那些算计显得格外不堪。
“程昱，”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呢？”
程昱笑了，笑容在夕阳下格外温柔：“那就辜负吧，我心甘情愿。”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沈瑶心底某个上了锁的角落。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枭雄最终败给了情关，原来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比权力更让人沉溺。
雪花又开始飘落，程昱撑开伞，将她护在怀中。
两人慢慢走向出口，身后是巍峨的紫禁城，前方是华灯初上的现代都市。
沈瑶暂时放下了所有算计，就让她做一会儿普通的沈瑶吧，一个被爱人捧在手心的姑娘，而不是那个步步为营的心机女。
至于明天？
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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