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黑暗比混沌之隙更粘稠，像被冻结的墨汁，连林舟身后的金黑翅膀都在微微发沉。他能感觉到无数细碎的意识在拉扯自己——那是被黑洞吞噬的星球残骸、消散的文明余烬，还有混沌本源最原始的愤怒。
“滚出去...” 低沉的嘶吼从黑洞深处传来，不是混沌本源的声音，更像是归墟自身的意志，“这里不是光暗杂糅的东西该来的地方...”
林舟握紧手中的星阵长剑，剑身上的金黑流光突然加速旋转：“杂糅？或许你该看看自己的内里。”
他挥剑斩向身旁的黑暗，剑光撕裂处，竟露出无数闪烁的光点——那是被归墟吞噬的星球核心，它们没有完全湮灭，只是被压缩成了米粒大小的光粒，像沉在深海的星砂。
“这些星核还活着。”林舟心中一动，左翼的创世之火突然散开，化作千万道金丝，轻轻裹住那些光粒，“你们只是被恐惧困住了，对吗？”
光粒们颤抖着，似乎在回应。归墟的嘶吼变得更加狂暴，黑暗中伸出无数道触须，像鞭子一样抽向林舟。他右翼的混沌之息迎上去，与触须碰撞时没有爆发冲突，反而像水融入水般缠在一起——那些触须竟在被混沌之息同化，变得不再锋利，反而柔软如绸。
“不可能...” 归墟的意志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混沌之力怎么会...安抚我？”
“因为它不是用来毁灭的。”林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就像光不是用来焚烧的，它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他缓缓闭上眼，将八件法则碎片的力量全部沉入意识。星阵在他眉心旋转，金黑翅膀渐渐变得透明，与归墟的黑暗融为一体。这一刻，他仿佛成了归墟本身，能清晰地“看”到黑洞中心蜷缩着一团比恒星更炽热的能量——那是混沌本源被创世之光封印时，强行剥离的“核心愤怒”，也是归墟不断吞噬的根源。
“原来你也在疼。”林舟轻声说，“被剥离的愤怒像根刺，扎了亿万年。”
核心愤怒猛地炸开，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直取林舟的灵体：“少假惺惺！光和暗从来就不该共存！创世那家伙骗了你！”
利爪撕开林舟的翅膀，带出一串金黑交织的星火。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利爪冲上去，将星阵长剑狠狠刺入那团愤怒的核心。
“骗没骗我，不是你说了算的。” 林舟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我见过光的温柔，也触过暗的深沉，它们在我这里，活得好好的。”
长剑刺入的瞬间，归墟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创世之火裹住的星粒开始发光，顺着金丝涌向核心，像一群归巢的鸟。林舟感觉自己的灵体在被撕裂，又在被重塑——归墟的黑暗、星核的光粒、创世之火、混沌之息，还有他自己的意识，正在拧成一股新的力量。
“住手！你会毁了这里！” 混沌本源的声音突然在归墟深处炸响，显然它察觉到了林舟的意图，“归墟是我的退路，你想把它变成星核，就是断我的根！”
一道纯黑的光柱从深处射来，林舟下意识地转身，用后背去挡。金黑翅膀瞬间被光柱洞穿，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窟窿，灵体几乎要散架。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更多的星阵力量注入长剑：“你的根，早该换个样子了。”
星粒们突然加速，像一场金色的暴雨，砸向核心愤怒。每一粒星砂触碰黑色利爪，都会绽放出一朵小小的光花，那光芒不炽烈，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暖意，将利爪一点点融化。
归墟的嘶吼渐渐变了调，不再是愤怒，更像一种压抑了亿万年的呜咽。林舟能感觉到，黑洞的吸力在减弱，周围的黑暗开始变得透明，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星空——绿瑶和苍玄的逃生舱就停在不远处，像两颗悬着的星。
“林舟...” 绿瑶的声音穿透黑暗，带着哭腔，“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林舟回头，透过归墟变薄的黑暗，看到逃生舱舷窗后两张焦急的脸。他笑了笑，翅膀的窟窿里正渗出金黑交织的光，像在自愈：“帮我看看，外面的星星是不是还亮着。”
“亮着！都亮着！” 苍玄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看到归墟在变小了！”
“那就好。” 林舟转回头，看向已经被光花覆盖大半的核心愤怒，“看到了吗？连归墟都知道，该换个活法了。”
混沌本源的怒吼越来越远，像是在撤退：“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光暗同体？不过是暂时的平衡，总有一天会崩塌！”
“崩塌了再说。” 林舟握紧长剑，星阵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至少现在，我让它动起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核心愤怒最后一次挣扎，化作漫天黑色的火星，却在接触到星粒光芒的瞬间，全部变成了金色的星尘。归墟的黑暗彻底褪去，露出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晶莹的球体，里面包裹着无数旋转的星砂——那是新的星核，带着创世与混沌交融的温和光芒。
林舟的翅膀彻底消失了，灵体变得有些透明，但他手里稳稳托着那颗星核，像捧着一颗刚诞生的太阳。
就在这时，星核突然轻轻一跳，像有了心跳。
“这是...” 林舟愣住了。
星核的跳动越来越清晰，每跳一下，周围的星空就亮起一颗新的星。那些被归墟吞噬的星球残影，竟开始在新星核周围重新凝聚，虽然还很模糊，却带着复苏的生机。
归墟的位置，出现了一片崭新的星云，而那颗会跳动的星核，就在星云中央，像颗温暖的心脏。
林舟看着自己透明的灵体，突然明白——他将自己的大半灵体融入了星核，才让光暗力量彻底稳定。现在的他，更像个半透明的影子，随时可能消散。
“原来...这才是代价。” 他低头笑了笑，没关系，至少那些星回来了。
就在灵体即将溃散的刹那，两道流光突然从逃生舱射来，钻入他体内——是绿瑶的生命本源，和苍玄燃烧的时光之力。
“不准散！” 绿瑶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却藏不住哽咽，“我们还没说谢谢呢！”
林舟的灵体停止了透明，甚至开始重新凝聚。他抬头看向逃生舱，星核还在掌心跳动，而远处的星空中，除了新生的星云，还多了一道熟悉的银白影子——银狐不知何时醒了，正叼着一块发光的晶体，朝着他飞来。
“那是...” 林舟认出那是辰渊消散时，最后凝聚的灵魂碎片。
银狐将晶体丢给他，尾巴甩了甩，像是在说“算你命大”。
晶体融入灵体的瞬间，林舟感觉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低头看着掌心会跳的星核，又看向逃生舱里的身影，突然觉得，或许混沌本源说的“崩塌”，也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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