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升祭坛返回岚风城的路，比来时沉重了许多。韩烨走在最前，九转玄功剑在腰间轻轻晃动，剑穗上的玉佩随着步伐撞击着剑身，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倒计时。
韩玥和韩烈跟在后面，两个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路都很安静。韩玥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看着哥哥紧绷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悄悄将自己亲手栽种的凝露草塞到韩烨手中——那草已经结出了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猎虎村的旧址早已重建，泥土混合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吴昊正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他们。他的玄铁义肢已经换上了新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冷硬的光。看到韩烨一行人，他快步迎上来，断臂处的衣袖随风摆动。
“韩哥。”吴昊的声音有些沙哑，“都安排好了。青云盟的残余势力已经肃清，赵家的产业也清点完毕，都转到了小玥名下。”他知道韩烨即将离开，这些俗世的安排，必须提前交接清楚。
韩烨点点头，将凝露草递给吴昊：“这草你收好，能滋养灵气，对修炼有好处。猎虎村……还有岚风城，就拜托你了。”
吴昊接过草，指尖微微颤抖。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这是将亲人和故土，都托付给了他。“韩哥放心，只要我吴昊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玥和小烈，更不会让猎虎村的招牌蒙尘。”
韩烨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拍的力道。从少年时的并肩打猎，到后来的共抗强敌，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无需多言。
当晚，韩家的小院里亮起了久违的灯火。韩振和林黎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韩烨从小爱吃的：红烧野猪肉、清炒灵笋、炖得酥烂的玄铁兽骨汤……热气腾腾的饭菜氤氲了每个人的眼眶。
“小烨啊，”韩振给韩烨倒了一杯自酿的果酒，酒液浑浊，却带着醇厚的果香，“去了仙界，凡事要多留个心眼，别像在凡界这么冲动。”
林黎给韩玥夹了一筷子肉，眼圈红红的：“到了那边，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想着修炼。要是……要是太苦了，就回来看看，家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韩烨仰头饮尽杯中酒，果香混着酒香在喉咙里灼烧，却压不住眼底的湿热。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凡界与仙界的距离，远不止空间的阻隔，更有时间的洪流——他在仙界停留一日，凡界可能已过数年。
“爹，娘，你们放心。”韩烨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会照顾好自己，等我在仙界站稳脚跟，一定想办法回来看看。”
韩烈抱着韩烨的胳膊，小声说：“哥，你要早点回来，我会好好修炼，以后去找你，跟你一起打坏人。”
韩玥没说话，只是默默给韩烨碗里夹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直到最后，她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哥，这个你带着，我……我还没绣完，你别嫌弃。”
韩烨接过荷包，入手温热，仿佛还带着妹妹的体温。他小心地揣进怀里，紧紧按住：“不嫌弃，哥一直带着。”
夜色渐深，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韩烨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小院，看了一眼满脸不舍的亲人与兄弟，转身走向村外的传送阵——那是他用从神址带回的材料，让吴昊连夜搭建的简易传送阵，能短暂打开通往仙界的裂缝。
“哥！”
“韩哥！”
“小烨！”
身后传来亲人与兄弟的呼喊，韩烨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脚步。
他举起九转玄功剑，注入灵气，传送阵瞬间亮起刺眼的白光。裂缝在白光中缓缓张开，里面是翻腾的云海，隐约能看到仙界的轮廓。
“等着我。”韩烨在心里默念，纵身跃入裂缝。
白光散去，传送阵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开启过。韩玥紧紧攥着韩烈的手，望着裂缝消失的方向，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吴昊站在他们身后，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握紧了手中的凝露草。
岚风城的炊烟依旧升起，猎虎村的铁匠铺又响起了叮当声，只是那个曾经守护这里的身影，已经踏上了遥远的仙途。
离别不是结束，而是带着牵挂与期盼的开始。凡界的日升月落，将默默记录着等待，而仙界的风起云涌，正等待着那个来自凡界的身影，书写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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