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紫云阁的丹房内还亮着一盏油灯。韩烨刚结束了一天的炼器，指尖残留着玄铁精的冰凉触感与地火灶的灼热余温，他正用一块软布细细擦拭着刚打磨好的短刀雏形，刀刃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那是锋锐灵文初步成型的征兆。
“韩小友，深夜还在忙碌？”门外传来墨长老的声音，伴随着拐杖敲击石阶的笃笃声。韩烨抬头，见老人披着一件灰布长袍，手里端着一个陶碗，碗中飘出清苦的药香。
“墨长老。”韩烨放下工具起身，“琢磨着把这柄短刀的灵文再优化些，或许能多换些青冥草。”他指了指桌上堆叠的几株半枯的灵草，那是阁中弟子今日修炼剩下的，叶片边缘已经发黄，显然灵气不足。
墨长老叹了口气，将陶碗放在案上：“先歇歇吧，这是用最后一点凝神花熬的药，对你稳固境界有好处。”他浑浊的眼睛扫过韩烨手臂上尚未消退的血痕——那是白天刻制灵文时，被失控的灵力灼伤的。
韩烨谢过，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液滑入喉咙，却在丹田处化开一股温润的暖流，连日修炼的疲惫消散了不少。他注意到墨长老一直盯着墙角那堆新换来的星纹石，石头表面的银色纹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是炼制辅助灵文的关键材料。
“长老似乎有心事？”韩烨试探着问。这些日子，墨长老虽对他愈发信任，却总在夜深时独自望着阁外的山峦发呆，眉宇间藏着化不开的忧虑。
墨长老沉默片刻，拐杖在地面轻轻一顿，丹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自行合上。“你可知，为何黑风堂敢如此欺压我紫云阁？”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韩烨摇头。他只知道紫云阁势弱，却不清楚其中根由。
“因为我们缺一位能镇住场面的真灵境修士。”墨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想当年，紫云阁的创始人曾是地冥域有名的真灵境大能，可自从他在陨仙渊失踪后，阁中传承便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连仙灵境七品都成了奢望。”
“陨仙渊？”韩烨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地名，心头微动。他这些天查阅阁中残卷，从未见过关于这个地方的记载。
墨长老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那是地冥域最神秘的地方，位于黑风山脉深处，是上古仙魔大战留下的遗迹。传闻那里藏着能让修士突破真灵境的天材地宝，但也凶险异常，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修士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韩烨的呼吸微微一滞。突破真灵境？他如今已是仙灵境二品，虽进展神速，却也明白从仙灵境到真灵境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不仅是灵力的积累，更是对天地法则的初步领悟。下界从未有人能触及这个境界，而在仙界，这似乎是衡量修士是否真正踏入强者之列的标准。
“您是说，那里有突破真灵境的机缘？”韩烨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握紧。他来到仙界，一是为了寻找谷洪的踪迹，二是为了变得更强，足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若陨仙渊真有这样的机缘，他绝不能错过。
“只是传闻。”墨长老摆了摆手，语气凝重，“陨仙渊的凶险远超你的想象。外围就有仙灵境九品的妖兽盘踞，更深处还有空间裂缝，稍不留意就会被卷入虚空，连神魂都留不下。更别说，那里还可能有真灵境的守护兽……”
他顿了顿，看向韩烨：“我告诉你这些，并非劝你前往。只是觉得，以你的天赋，困在这小小的紫云阁太可惜了。若有朝一日你能踏入真灵境，或许……或许能查明当年阁主失踪的真相。”
韩烨沉默不语，脑海中飞速运转。他想起谷洪临走时留下的那半块玉佩，上面刻着的纹路与阁中某些古老器物上的图案隐隐相似，或许谷洪的踪迹也与这些上古遗迹有关。
“陨仙渊里，除了天材地宝，还有别的吗？”韩烨问道，目光锐利。
墨长老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地图边缘已经残破，上面用朱砂勾勒出模糊的山脉轮廓，在一处标记着黑色漩涡的地方，用小字写着“陨仙渊”三个字。
“没人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墨长老指着地图，“只听说深处有上古修士的洞府遗迹，甚至可能藏着失传的仙法秘籍。但这些都只是传说，真正去过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疯了，要么就像我阁创始人那样，彻底消失了。”
韩烨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无论是突破的机缘，还是可能存在的线索，都让他无法拒绝。
“长老，这陨仙渊，具体在什么位置？”
墨长老看着他眼中的决绝，知道自己的话不仅没有劝退他，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老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这性子，倒和当年的阁主有些像。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知道了位置，也未必能走到那里。”
他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红点：“从这里出发，穿过黑风堂的势力范围，再绕过毒瘴林，大约需要半月路程才能抵达陨仙渊的边缘。但你要记住，那里不是现在的你能涉足的，至少……得等你突破到仙灵境五品以上，才有几分自保之力。”
韩烨将地图上的路线默默记在心里，郑重地对墨长老道：“多谢长老告知。我不会贸然行事，但这个地方，我记下了。”
墨长老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终究没有再劝阻。他只是拿起拐杖，缓缓走向门口：“夜深了，早些休息吧。紫云阁的未来，或许真的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木门再次打开，带着凉意的夜风吹了进来，油灯的火苗摇曳了几下。韩烨望着墨长老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又低头看向桌上的短刀。
刀刃映出他的脸庞，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
陨仙渊……无论那里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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