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终于被抛在身后。路明非深吸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他和楚子航站在医院门口，身旁是推着轮椅的护士，仿佛他们是什么需要特别照顾的重伤员。
终于自由了。路明非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楚子航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医院前的人流。路明非知道师兄在等什么——那个承诺来接他们的男人。
正想着，一辆黑色奔驰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楚天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上车。简短的两个字，不容拒绝。
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内冷气开得很足，皮革座椅冰凉。路明非刚想开口询问目的地，却见楚天骄按下中控台上的一个按钮，关闭了所有车窗。
一瞬间，时间零领域发动，时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拽了步伐，窗外的人流，空中的飞鸟，飘落的树叶都以缓慢的形式移动，就像古老胶片电影的慢动作。
别紧张，只是确保我们的谈话不被监听。楚天骄的声音在减速的时间中格外清晰，我本应该已经离开中国，前往欧洲参加一场重要会议，但有些事必须当面告诉你们。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楚子航则坐得笔直，目光始终没离开父亲的脸。
首先，路明非。楚天骄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在这个世界里，你初中就和叔叔婶婶闹掰了。你拿回了每年父母寄来的生活费，自己在商业街附近租了公寓。
说着，他抛给路明非一把钥匙。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接住，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确信这不是做梦。
这...合法吗？路明非忍不住问。
楚天骄嘴角微扬：你觉得混血种的世界里有多少事是完全合法的？
路明非哑然。确实，从陌深牺牲那场暴雨中起，他就已经踏入了一个不讲常理的世界。
听着，你们两个。楚天骄的声音严肃起来，高中这三年，你们必须努力变强，不管哪方面都是，复仇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它必须经过血与火的试炼，一次次浑身痉挛的练习才有机会。
楚子航，路明非点头：我明白。
至于陌深的事...楚天骄的眉头皱起，我会继续调查。我们保持每月联系一次。如果我忘记了...他顿了顿，你们要提醒我。
路明非心中一凛。连楚天骄这样的精英都无法抵抗世界对陌深记忆的抹除吗？
最后...楚天骄从前排转身看向楚子航，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楚子航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我无法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楚天骄继续说道，目光中带着路明非从未见过的愧疚，希望你不要恨我。
楚子航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我该道歉。他的声音低沉，以前...我不了解你，经常瞧不起你。
路明非屏住呼吸，感觉自己正在见证某种神圣的时刻。
现在我明白了。楚子航直视父亲的眼睛，你是我的英雄，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爸爸。我会让所有人都认可楚天骄的儿子。
楚天骄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他猛地抱住楚子航，用力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路明非别过脸去，见此情景，他突然无比想念自己那对不知在何处考古的父母，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来信了，就连生日问候的短信都没有发过一条，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时间零领域解除，世界重新正常运转。奔驰车平稳地驶离医院，将路明非和楚子航分别送回家后。楚天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果敢的选择开着奔驰车狂飙，很快便消失在了城市的地平线上。
路明非站在公寓门前，钥匙在手中微微发烫。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宽敞的客厅和双人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电脑、游戏机一应俱全，书架上甚至摆满了精装文学名着。
这...真的是我的家？路明非喃喃自语，手指抚过真皮沙发的表面。
他走向电脑桌，上面放着一部崭新的诺基亚N95。开机后，他注册了一个新的qq，昵称芬里尔——北欧神话中杀死奥丁的巨狼。
在加上楚子航qq后，他发去第一条消息：
【周末少年宫剑道练习，不见不散。】
发送完毕，路明非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街景。他想向全世界宣布，曾经那个懦弱无能的路明非已经死了。
时间如流水般飞逝，同一轮明月下，北京某旧小区内。
夏弥——或者说龙王耶梦加得——站在窗前，月光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她突然皱眉，纤细的手指按在玻璃上。
世界线...变动了？她轻声自语，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感知延伸出去，在附近另一个小区里，她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一个被强行插入这个世界的存在。
有趣。夏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我的地盘安插傀儡？哪位兄弟姐妹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作为初代种中战力末流的龙王，耶梦加得向来以智慧和谨慎着称。但这次，她感到被冒犯了。在她眼皮底下安插替身，简直是对她龙王尊严的挑衅。
让我看看...夏弥闭上眼睛，精神力如蛛网般扩散，你到底是谁的棋子。
与此同时，北京某处暗无天日的房间中。
陌深缓缓睁开眼睛，黑暗浓稠得几乎能触摸。他试图活动手指，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体内有另一个。就像两个灵魂被强行塞进同一具躯体，彼此挤压、争夺控制权。
我...清醒多久了？陌深喃喃自语，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诡异地回响：
【不到三分钟。上次是两分四十七秒。】
冰冷、机械，像是某种录音回放。
陌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意识到，这个身体里确实有另一个，幸好自己的潜意识一直在抵抗对方。
你到底是谁？陌深问道。
黑暗中，无人应答。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突然，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奥丁的昆古尼尔刺穿胸膛的瞬间，尸体被丢弃在英灵殿的角落，被龙血污染后自己的尸体站起身来狂笑，那绝对不是他的意志......
陌深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那些记忆太过鲜明，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疼痛渐渐消退，陌深瘫软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服。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可能已经过一次，而现在这个身体被龙血污染，像是某种奇特状态的死侍。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蔽，整个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陌深感到那个另一个自己正在慢慢接管身体的控制权。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自己说：
【记忆同步率：63.7%。下次苏醒预计在18小时后。】
然后，陌深的世界再次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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