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夜枭的那个“你”字,悬在半空,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明的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不甘。
是纯粹的,毫无掩饰的惊愕。
陆遥没有催促她,也没有去看那个决定胜负的骰盅。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安然地放在身前。
他赢了。
他不需要去看结果,从这个女人的反应里,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整个石头吧,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些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地头蛇们,此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的表情从幸灾乐祸变成了茫然,又从茫然变成了惊疑不定。
他们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在他们的世界里,赌局的胜负分明,要么狂喜,要么暴怒。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赢家气定神闲,庄家反而失魂落魄。
“怎么?”陆遥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敢开?”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夜枭强撑的镇定。
夜枭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眸死死锁住陆遥。
她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找到作弊的证据,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没有。
他太坦然了。
坦然得就像他不是在赌命,而是在自家的客厅里,陪人玩了一场无聊的游戏。
这种坦然,比任何挑衅都更加伤人。
“开!”
一个嘶哑的吼声从旁边传来。
是那个叫阿虎的刀疤脸。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冲到赌桌前,那只独眼里布满了血丝。
“老板!他肯定出千了!这不可能!”
阿虎的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那里鼓鼓囊囊的,藏着能轻易结束一条性命的凶器。
酒吧里的空气瞬间被点燃。
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老马的身体筛糠一样抖动着,他想跑,却发现双腿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
夜枭没有理会阿虎。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陆遥身上。
她慢慢地,慢慢地,将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从骰盅上移开。
然后,她用两根手指,捏住骰盅的顶端,缓缓向上提起。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咔。
木质的骰盅被提了起来。
桌面上,两颗象牙白的骰子静静地躺着。
两个六点。
十二点。
大。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阿虎的动作僵住了,他摸向后腰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像一尊雕塑。
那些围观的酒客,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
真的……赢了?
这个外地来的小白脸,真的在夜枭亲自坐庄的赌局上,赢了?
而且是连赢两把?
这已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这是神迹。
或者说,是魔术。
“你出千!”
阿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后腰的短刀被瞬间抽出,寒光一闪,直奔陆遥的脖子而来!
动作快如闪电!
老马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陆遥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本能地向后仰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黑影闪过。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阿虎那魁梧的身体,像一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吧台上,将一排酒瓶撞得粉碎。
他手中的短刀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陆遥只看到一个模糊的残影。
当他重新坐直身体时,夜枭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依然坐在他对面,只是那只刚刚端起酒杯的手,此刻正随意地搭在桌沿。
仿佛刚才那个一脚将一个壮汉踹飞的人,根本不是她。
酒吧里,只剩下阿虎痛苦的呻吟声。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吐出了一口鲜血,再也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镇住了。
他们看向夜枭的视线,充满了更深的敬畏与恐惧。
这个女人,不仅是这里的规矩,更是这里的绝对暴力。
“我的赌局,我认输。”
夜枭看都没看地上的阿虎一眼,她重新将视线投向陆遥,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的声线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但那份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几分探究的审视。
陆遥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的身手,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力量和速度。
落石镇,果然卧虎藏龙。
“情报。”陆遥压下心头的震动,他要的是结果。
“古小月失踪当晚,她不是被掳走的。”夜枭履行着她的承诺,“她是自己走的。”
这个答案,让陆死的心头一沉。
“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样东西。一样从那批‘货’里,偷出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夜枭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带着那件东西,去找了截走那批货的人。”
信息量巨大。
古小月不是受害者,而是参与者,甚至是背叛者。
她偷了东西,然后去找了另一伙人。
“截货的人是谁?”陆遥追问。
“这就是第二个情报了。”夜枭的唇边,逸出一丝玩味的弧度,“那批货,属于落石镇的另一股势力,‘山鬼’。而截走货的,是来自境外的‘秃鹫’。”
山鬼。
秃鹫。
新的名字,代表着新的势力。
这个小小的边境城镇,就像一个黑暗的漩涡,盘踞着不止一条恶龙。
“你的情报,我收到了。”陆遥点了点头,“现在,来谈谈最后一个赌注。”
他看着她。
“你,替我做事。”
这句话一出口,刚刚才缓和下来一点的气氛,再次绷紧。
周围那些酒客,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陆遥。
赢了钱,拿了情报,还不够?
真的要让夜枭替他做事?
他就不怕有命赢,没命花吗?
夜枭笑了。
她这一次笑得,很真实,也很冷。
“陆先生,你可能对‘替我做事’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轻轻晃动着。
“在落石镇,我的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但是……”
她话锋一转,将那杯酒推到陆遥面前。
“你的赌注,我认。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落石镇为止,我,夜枭,以及整个石头吧的资源,可以为你所用。”
“你想找人,我帮你找。”
“你想查事,我帮你查。”
“你想杀人……”她顿了顿,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血色,“我也可以帮你杀。”
“这,算是我替你‘做事’,如何?”
她将一个绝对的命令,巧妙地置换成了一场平等的合作。
她承认了赌约,却也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和地位。
这个女人,不仅身手恐怖,心智更是妖孽。
陆遥在心里给她下了定义。
他看着眼前这杯酒。
他知道,喝下这杯酒,就代表着他接受了这个新的协议。
他没有犹豫。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一团火。
“很好。”陆遥放下酒杯,“我的第一件事。”
“说。”
“我要知道古小月带着东西,去哪里找的‘秃鹫’。”
夜枭的回答,干脆利落。
“鬼市。”
“鬼市?”陆遥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落石镇的黑市。一个不存在于任何地图上,却什么都能买到,什么都能卖掉的地方。”夜枭解释道,“那里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山鬼。那里有自己的规矩。”
陆遥的脑子飞速运转。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了。
古建军的遗愿,失踪的女儿,被劫的货物,山鬼,秃鹫,以及这个神秘的鬼市。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陆遥看着夜枭,“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能赢你吗?”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他靠的是观察,是心理博弈,是诈唬。
可夜枭的反应,太过剧烈。
那不像是输了赌局,更像是信仰崩塌了。
夜枭沉默了。
她看着陆遥,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摇骰子,靠的不是运气,也不是技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我能听见它们的声音。每一个点数,每一次翻滚,我都能听见。”
陆遥的瞳孔,骤然收缩。
听骰!
传说中的赌术!
“我摇出了两个六点。”夜枭死死地盯着他,“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两个六点。我准备看你输。”
“所以,我问你,大,还是小?”
“可你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会猜大?”
“你怎么可能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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