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冲进了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四周是嗡嗡作响的能量管道和交错的线缆。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刀疤脸身上的剧痛还没有完全消退，每跑一步，都感觉伤口要被撕裂开，肺部像火烧一样。
但他不敢停，因为身后那两头“猎犬”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金属利爪在通道壁上不断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正在飞速拉近距离。
“我们……我们甩不掉它们！”刀疤脸喘着粗气，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模糊。
“闭嘴，节省体力。”幽灵头也不回地喝道。
他的机械腿爆发出强大的动力，带着刀疤脸在复杂的管道间穿梭。他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每一次转弯，每一次跳跃，都精准无比。
他们冲出了维修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垂直空间，深不见底。
空间的中央，是一根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型能量传导柱，表面流淌着肉眼可见的蓝色能量。
四周的墙壁上，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窝般的六边形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透明的窗口，里面透出柔和的灯光。
刀疤脸看到了，那些房间里，有人。
有正在看书的男人，有正在陪孩子玩耍的女人，有躺在床上安睡的老人……
他们神态安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他们就像是展览柜里的标本，生活在一个被精心布置好的玻璃盒子里。
这就是“蜂巢”的日常。平静，且令人不寒而栗。
“这边！”幽灵没有丝毫停留，沿着垂直空间外侧的悬空走道继续狂奔。
两头“猎犬”紧随其后，它们矫健地跃上走道，四肢的利刃深深刺入金属地面，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其中一头猛地加速，身体几乎贴地滑行，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直扑刀疤脸的后心！
“小心！”刀疤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幽灵猛地转身，庞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刀疤脸面前。
他没有闪避，而是伸出巨大的机械左手，迎着那头猎犬的冲撞，一把抓住了它的头部！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爆开！幽灵的机械手掌心，弹出了数根高压电极，死死地扣在猎犬头部的晶体面板上。
那头猎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全身的装甲接缝处迸射出无数电火花，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但另一头猎犬，却趁此机会，从侧面高高跃起，锋利的四肢像四把出鞘的砍刀，朝着幽灵的脖颈和腰部斩来！
“妈的！”刀疤脸目眦欲裂，剧痛和恐惧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他几乎是本能地拔出腰间最后一支备用手枪，对着跃至半空的猎犬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打在猎犬的合金装甲上，溅起一连串火星，却只能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点，根本无法穿透！
然而，这几枪并非毫无作用。巨大的冲击力让猎犬在半空中的姿态出现了微小的偏差。
而幽灵，等的就是这个偏差。
他冰蓝色的电子眼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他猛地将手中已经半残的猎犬狠狠地朝侧面砸去，正好撞上了另一头来袭的猎犬。
“轰！”
两头钢铁怪物在半空中撞成一团，翻滚着砸在了走道上。
“走！”幽灵没有恋战，抓住这个空隙，拽着刀疤脸再次狂奔。
“它们……它们打不死吗？”
刀疤脸看着那两头迅速重新爬起来，只是身上多了几道凹痕的猎犬，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物理攻击效果很差。它们的要害是头部的中央处理器，但有能量护盾保护。
”幽灵解释道，“而且，它们的数据是联网的。一只学到的东西，所有的猎犬都会知道。我们必须立刻切断它们的追踪！”
幽灵带着他冲向了垂直空间底部的一个大型垃圾处理站。刺鼻的酸性气味扑面而来。
“跳下去！”幽灵指着下方一个巨大的、正在缓缓旋转的研磨机入口命令道。
“你疯了？！那下面是……”
“下面是废料冷却液管道。它们的能量信号追踪，在低温和强干扰环境下会暂时失效！”幽灵不容置疑地吼道，“三，二……”
他没有数到一。
身后，两头猎犬已经再次扑了上来。幽灵一把将刀疤脸推了下去，自己也紧跟着纵身一跃。
两人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冰冷刺骨的液体瞬间包裹了全身。
刀疤脸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伤口的剧痛被麻木所取代。
他呛了好几口散发着化学品味道的液体，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一只冰冷的、钢铁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战术背心，将他向上拖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窄、潮湿的管道里。幽灵正蹲在他身边，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
“我们……安全了？”刀疤脸虚弱地问。
“暂时。”幽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一样，似乎带着一丝……杂音。
刀疤脸这才注意到，幽灵的左臂，那只刚刚硬抗了猎犬撞击的机械臂，此刻正不自然地扭曲着，几根断裂的线缆耷拉在外面，不断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他受伤了。
“你的手……”
“小问题。”幽灵打断了他，他冰蓝色的电子眼闪烁不定，似乎正在处理大量的数据。“麻烦的是……它们启动了b计划。”
“b计划？”
“‘猎犬’只是开胃菜。当‘猎犬’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他就会启动……‘清道夫’。”
“清道夫又是什么鬼东西？”刀疤脸有种不祥的预感。
幽灵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看向管道上方。
刀疤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管道壁上一个狭小的缝隙，他能看到外面“蜂巢”的景象。
然而，景象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些原本亮着柔和灯光的六边形房间，此刻，正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去。
不是熄灯。
而是房间的墙壁，那些厚重的合金墙壁，正在缓缓地向内挤压！
他亲眼看到，一个房间里，那个还在看书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惊恐地站起来，拍打着透明的窗口。
但无济于事。六面墙壁，如同一个缓慢合拢的铁拳，将他，连同房间里的一切，无声地、毫不留情地……碾成了碎片。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只有死寂。
整个“蜂巢”，这个巨大的、百万人口的地下城市，正在从内部，被它自己的结构，一寸一寸地……抹除。
“‘清道夫’不是某种单位。”幽灵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充满了数据干扰的杂音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清道夫’……是这座‘蜂巢’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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