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小子命硬得很,身中十六箭愣是扛过来了!那抢来的郎中还说你活不成,老子偏不信邪!”
朱重八朗声大笑,抬手习惯性要拍汤和的脑袋,半途又收住力道,转而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
汤和的发髻顿时散成了乱草窝。
“对,俺想起来了……俺去杀察罕那老贼,结果遭了暗算……”
他低头瞥向胸口,只见层层麻布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粽子。
“俺到底中了几箭?”
“十六箭!你小子真是 都不收!”
朱重八忽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地朝汤和抱拳行礼,“好兄弟,这回多亏了你。”
汤和慌忙要躲,却被徐达一把按住,“别乱动,小心伤口崩开。”
“这一礼你当得起。”朱重八直起身,眼底泛着暖意。
汤和猛然想起战局,急急环顾四周:“官兵呢?咱们突围成功了?”
“成了!你和天德冲垮察罕本阵,弟兄们趁机撕开侧翼,这才杀出血路。”
朱重八声音渐沉。此战折损太多兄弟,若非察罕急着去打朱元璋的地盘,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汤和突然泪如雨下,捂着脸哽咽道:“可那些弟兄们……再也回不来了啊!”
他猛地抬头,泪痕纵横的脸上透着焦灼:“快!快拿纸笔来!徐达哥哥帮俺记下弟兄们的名姓!”
残阳如血,红巾军的队伍蜿蜒向徐州行进。不知是谁起了头,沙哑的调子随风飘荡:
左手锣右手鼓,
手执锣鼓唱山歌,
别样曲儿俺不会,
只唱一支凤阳歌。
凤阳歌儿哎哎呀,
得儿啷当飘过岗,
得儿啷当飘过岗,
得儿飘得儿飘,
得儿飘得儿飘飘一得儿飘飘飘过岗。
我命苦啊真命苦,
一生一世娶不到好媳妇,
别人家的娘子绣花又绣朵,
我家的婆娘只会敲花鼓。
咚咚花鼓哎哟喂,
得儿啷当飘一飘,
得儿啷当飘一飘,
得儿飘得儿飘得儿飘飘一得儿飘飘飘一飘。
起初一人哼唱,随后三五人应和,渐渐连朱重八、徐达等人也不由自主跟着调子哼起来。
晚霞染红天际,悲凉的歌声里,一支军队沉默前行。
…………
南阳城下。
汉军几番攻城皆被击退。
朱慕并不急躁,率骑兵绕城巡视一周,见守军防御森严,无隙可乘。
回营后,朱慕暗自思忖:察罕当真弃南阳于不顾?
他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问题所在。
转头望见身后士气高昂的大军,他心头一振——纵使察罕留有后手又如何?
任你千般算计,我自以力破巧!
…………
南阳西侧,一支军队沿大巴山疾行。
“加速前进!抵达襄阳再休整!”张良弼持枪高呼,为士卒鼓劲。
他不由想起半月前察罕那封密信,暗自叹服:
察罕大人不愧大元柱石,此计若成,必教朱慕葬身南阳!
朱慕若亡,天下反贼谁堪为敌?届时大元江山或可转危为安……
念及此,张良弼热血沸腾。若能在此伟业中建功,青史留名亦未可知。
有趣的是,张良弼在大元 后不愿为朱元璋效力,便隐姓埋名回到沛县,藏身于滕之王开村。他住着茅草屋,平日与乡邻老农闲话农事,竟无人知晓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农曾是威震一方的大元统帅。
…………
宿州城下,察罕大败朱重八的徐州红巾军。
虽让朱重八逃脱,但此战解除了后顾之忧,不必再担忧腹背受敌。
尽管朱重八两次败于察罕之手,但在这位蒙古将领眼中,朱慕的兄长仍是劲敌。
朱重八败退后,察罕挥师直扑濠州,沿途劫掠粮草,以战养战。
消息传至江南,议事厅内贾鲁、李善长、刘伯温、常遇春、张士诚、彭莹玉等文武官员传阅着一封密信。
待众人阅毕,贾鲁沉声道:诸位已看过徐州朱大帅的来信,有何高见?
常遇春猛地起身,厉声道:还议什么?俺这就带兵杀到濠州,宰了察罕那厮!
(兄弟们,金陵议事厅中,常遇春的怒吼点燃了众将战意。
将领们纷纷请战,誓要与察罕一较高下。
贾鲁重拍桌案:肃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这位大汉首席文臣威望颇重,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常遇春也悻悻落座——朱慕临行前严令他不许违逆贾鲁,否则军法处置。
待众将安静,贾鲁转向刘伯温与胡惟庸:二位大人有何见解?
刘伯温仍在沉思,胡惟庸率先开口:察罕来势凶猛,至今未尝败绩,我等切不可轻敌。
常遇春暗自嗤笑:文人就是怯战!
胡惟庸继续道:察罕急行军且沿途抢粮,显然粮草不足。此乃可乘之机。
李善长捻须接话:胡大人是说......拖延战术?
“正是,我们马上传信给濠州的宋品,命他固守城池不得出战,再派精兵埋伏在定远县,待察罕粮草耗尽时突袭,必能一举破敌!”
胡惟庸言罢落座,厅内顿时议论纷纷,众人纷纷赞同他的计策。
胡惟庸面露得色,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刘伯温。
“伯温兄有何高见?”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议事厅内霎时安静下来。
在座众人都清楚胡惟庸与刘伯温之间的明争暗斗。胡惟庸处处想压刘伯温一头,而刘伯温却总是不动声色地化解,偶尔反击竟也不落下风。
这次胡惟庸又抢先献策,且计策确实周全,众人都期待刘伯温能有更精妙的见解。
然而刘伯温只是环视众人,拱手道:“胡大人所言极是,在下并无异议。”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退让时,刘伯温话锋一转:“不过,诸位是否忽略了庐州这个变数?”
“庐州?绝无可能!”胡惟庸不假思索地反驳,“庐州路途遥远,察罕军中粮草全靠劫掠,根本支撑不到那里。”
郭明皱眉插话:“既然察罕能靠劫掠打到濠州,为何不能继续劫掠前往庐州?”他对胡惟庸的张扬作风颇为不满,反倒与谦和的刘伯温交好。
胡惟庸轻蔑地瞥了郭明一眼,解释道:“此前察罕能突袭濠州,是因我军未及防备。如今他在宿州与朱重八激战多日,行踪已露。若转攻庐州,我军只需坚壁清野,他未至城下便会断粮。而濠州近在咫尺,察罕既已夺取宿州粮草,必会优先攻打。”
说着他转向贾鲁郑重道:“大人,当务之急是阻止察罕继续劫粮,请立即下令让宋品转移濠州周边的百姓和粮草。”
李善长点头赞同:“胡大人所言极是,确实该早做决断。若察罕加快行军速度,恐怕会在我们完成坚壁清野前抵达濠州,届时未及转移的粮草恐落入敌手。”
众人纷纷颔首。
郭明面红耳赤地坐下,心中暗叹胡惟庸果然棘手。虽不喜其为人,却不得不承认此人思维敏捷,自己确实考虑欠周。
刘伯温迟疑道:“贾大人,我以为庐州亦需防备。察罕用兵向来出人意料,不如通知庐州花云,将周边百姓粮草一并转移。”
“不可!”胡惟庸当即反对,“濠州坚壁清野已是无奈之举,若庐州效仿,城外农田岂不荒废?”
贾鲁皱眉沉思,最终拍板:“这样吧,命花云多派斥候扩大侦查范围。若发现察罕转向迹象,再实施与濠州相同的计划不迟。”
“贾大人高明!”胡惟庸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散会后,刘伯温仍觉不妥。以察罕用兵之速,若真转向庐州,必不会给守军反应之机。但既已议定,他也不好再谏。
回府后,刘伯温辗转难安,遂换上便服前往锦衣卫驻地拜访洪庆峰。
“跟踪察罕大军?”洪庆峰大惊失色,“这如何使得!”
他正色道:“刘大人,汉王既有令让在下配合,自当尽力。但察罕军中斥候密布,派人接近无异送死。”
刘伯温仍不死心:“可否派遣锦衣卫中潜伏高手前往?”
洪庆峰苦笑摇头:“潜伏一地尚可,但跟踪行军必露破绽。恕难从命,我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命。”
见刘伯温突然躬身行礼,洪庆峰慌忙闪避:“刘大人这是作甚?”
洪大人,此事关系汉王大业存亡,若让察罕攻下庐州,其粮草困境立解,届时淮右大地恐尽归其手,我大汉将被迫退守江南。
自古南征北战皆非易事,幸而汉王起兵以来战无不胜,军心士气如虹。倘若此番失利,这股锐气一旦消散,只怕汉王基业难成,最终只能困守一隅。
反观察罕,其崛起之势与当初汉王何其相似,至今未尝败绩。万不可让其养成无敌之势!
此消彼长之下,我大汉危在旦夕!
恳请洪大人务必全力探查察罕动向,断不可任其继续取胜。
洪庆峰闻言色变,未料战局竟严峻至此!
他凝视刘伯温,见其神色凝重,言辞恳切,绝非危言耸听,心中顿时百转千回:
汉王早有谕令命我配合刘伯温,若因我迟疑导致战败,岂非罪莫大焉?
此事若成,我居功至伟;纵使失败,主要罪责也在刘伯温......
不妨应下。
只是追踪之法殊为不易,此番恐要折损众多精锐!
想到麾下精锐可能伤亡惨重,洪庆峰不禁心如刀割。
作为锦衣卫统领,洪庆峰并非冷血之人。正因如此,即便朱十六日渐得势,朱慕也未另择他人执掌锦衣卫。
在朱慕看来,锦衣卫这等利器,不宜交由冷酷无情之辈掌控。酷吏虽为 利器,但历代任用酷吏者,多为权位不稳之君。
也罢!
权衡再三,洪庆峰终是应允。
刘伯温喜出望外,郑重施礼:下官拜谢洪大人!
不必言谢,皆为汉王效命。
洪庆峰忽又疑惑道:既然刘大人疑心察罕欲取庐州,何不遣人前往淮南守候?
刘伯温轻叹道:察罕此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常人皆以为赴庐州必过淮南,我却断定他定会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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