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的手指死死扣住青玉笛,那点微弱的青光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执着地在她指缝间闪烁,每一次明灭都精准地指向北方——那片云雾缭绕、山影重叠的深处。玄天宗!她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几乎要撞碎断裂的肋骨。这不是错觉!宗门在回应她,或者说,是青玉笛在感应到宗门方位后,向她发出了最明确的指引。 希望像一道微弱却灼热的光,瞬间刺穿了身体里沉重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剧痛。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也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她必须立刻动身,一刻也不能耽搁!师父,还有宗门秘藏的典籍,是镇压黄巢体内暴走蚩尤血脉的唯一希望! 她强撑着树干站起身,动作牵扯着伤处,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她咬紧牙关,将那股翻涌上来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目光落在倚靠着树干昏迷不醒的黄巢身上。他赤着的上身,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像活物般微微起伏着,皮肤烫得惊人。把他留在这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狠狠掐灭。且不说荒郊野外,一个昏迷不醒、体征如此诡异的人会遭遇什么,单是他体内那随时可能彻底爆发的恐怖力量,就绝不能脱离她的视线和青玉笛的压制范围。 “走!”玄音对自己低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弯下腰,剧痛让她动作僵硬,但还是用尽力气将黄巢沉重的身体重新背到自己背上。布条深深勒进已经磨破渗血的皮肉,那份熟悉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重量再次袭来。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双手死死扒住粗糙的树皮才稳住身形。断裂的骨头摩擦着,发出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的、令人牙酸的抗议。 不能倒下。玄音再次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迫自己站直。目光死死锁定腰间青玉笛散发微光的方向——正北。官道在她脚下延伸,但并非完全笔直。她必须尽快找到一条通往北面群山深处的路径。 她不再沿着官道向东去青石镇,而是背着黄巢,一步一挪地离开了相对平坦的官道边缘,向着北面更崎岖、植被更茂密的野地走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土地不再平整,布满碎石、树根和湿滑的落叶。她需要时刻留意,既要避开可能崴脚的坑洼,又要承受背上沉重的负担,还要忍受每一次颠簸对伤处的无情撕扯。 青玉笛的微光成了唯一的灯塔。在浓密的林间,光线本就昏暗,那点青光时隐时现,玄音不得不经常停下脚步,低头确认方向。每一次停顿,重新迈步时都需要鼓起更大的勇气,因为短暂的休息让身体的疲惫和疼痛感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忍受。汗水如同溪流,从她的额头、鬓角不断淌下,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她只能用力眨眼甩开。汗水浸透了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混着伤口渗出的血水,带来一阵阵难耐的刺痒。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无尽的痛苦跋涉中失去了意义。太阳的位置似乎移动了些,林间的光影也随之变化,但四周依旧是望不到边的树木和连绵的山坡。体力在飞速流逝,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抬起都异常艰难。肺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声响,肋骨处的剧痛越来越难以压制。 突然,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玄音身体猛地一个趔趄,重心瞬间失衡。她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旁边的树枝,却抓了个空。巨大的惯性带着她和背上的黄巢一起,重重地向侧面摔倒! “呃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尤其是左肋,仿佛有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了进去,又狠狠搅动。眼前彻底黑了下去,耳中嗡嗡作响。她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背上的重量消失了,黄巢滚落在几步之外的地上,依旧无知无觉。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黑暗才缓缓褪去,尖锐的耳鸣也减弱了些。玄音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全身。她艰难地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向黄巢的方向。还好,他只是被甩开,没有滚下山坡。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肋传来的剧痛让她浑身一软,又跌了回去。不行,不能停在这里! 她咬着牙,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爬向黄巢。每移动一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钻心的疼痛。终于爬到他身边,她伸出手,颤抖着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还好,气息虽然微弱滚烫,但还算稳定。她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自己。她靠在旁边一棵树的根部,闭着眼,努力平复紊乱的气息和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休息了片刻,感觉稍微缓过一口气,玄音再次看向腰间的青玉笛。那点微弱的青光,依旧执着地亮着,指向正北。这微光,此刻成了支撑她意志的唯一支柱。她不能放弃!她再次尝试,忍着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调整姿势,用尽全身力气,重新将昏迷的黄巢拖拽到自己背上。这一次的起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她几乎是用意志力将自己一寸寸从地上拔起来的。 重新上路,速度更慢了。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口小口地吸气,以减轻对肋骨的冲击。汗水流进眼角,刺得生疼,她也腾不出手去擦。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身体的极限似乎就在眼前。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意志力即将溃散的时候,前方密林的缝隙间,似乎透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线。不是阳光,更像是……某种稳定的、人工的光源?而且,腰间青玉笛的微光,似乎也明亮了一分,闪烁的频率也加快了,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欢呼。 玄音精神猛地一振!她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光线的方向,踉跄着加快了脚步。树木逐渐稀疏,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出现在眼前。山坳深处,依着陡峭的山壁,矗立着几座古朴的建筑。建筑风格简朴,甚至有些粗犷,与周围的山石几乎融为一体,若非那几处窗户透出的柔和稳定光芒,几乎难以察觉。一道巨大的、不知是何材质的深色山门,嵌在山壁之中,紧紧关闭着。山门上方,一块饱经风霜的巨大石匾上,刻着三个笔力遒劲、透着沧桑古意的篆字:玄天宗! 到了!真的到了! 玄音心头狂喜,几乎要落下泪来。沉重的脚步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许多,她几乎是拖着步子冲到了紧闭的山门前。山门异常高大,透着沉甸甸的威压和岁月的厚重感。她放下背上早已昏迷的黄巢,让他靠在山门旁冰冷的石壁上。她自己也脱力般靠着山门,大口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脚下的石阶上。 她急切地摸索着腰间,解下那支青玉笛。笛身依旧冰凉,那道细微的裂痕清晰可见,而此刻,裂痕深处透出的青光前所未有地明亮、稳定,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明灭着,与山门内隐隐透出的某种气息遥相呼应。 “师父!弟子玄音归来!有紧急要事!”玄音用尽力气,朝着紧闭的山门内高喊。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带着嘶哑和无法掩饰的焦急与疲惫。她举起青玉笛,那点明亮的青光在昏暗的山门前显得格外醒目,如同她此刻唯一的希望火种。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以及一片死寂。紧闭的山门毫无动静,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玄音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再次用力拍打厚重冰冷的石门,声音因为急切而更加嘶哑:“师父!开开门!十万火急!” 就在她几乎绝望,准备再次呼喊时,腰间青玉笛那明亮的青光,毫无征兆地,骤然熄灭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紧接着,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从山门右侧那片浓密的阴影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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