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将帕子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这炭灰细软发白，分明是银丝炭。可这还没到寒冬，元宝山庄的炭火按理说该锁在库房里才对。”
“所以，这个季节能从库房取走银丝炭的人，会是谁？”李莲花循循善诱。
方多病眼睛一亮，收起帕子笃定道：“是管家金常宝！只有他掌管着内务库房的钥匙！”
“没错。”李莲花颔首，“宗政明珠搜遍整个元宝山庄都没找到泊蓝人头，想必那宝贝根本就没离开过金满堂的房间。”
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李莲花勾唇一笑，率先朝着元宝山庄的方向走去。
归宁紧随其后，苏小慵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追上：“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元宝山庄找金常宝对质！”
刚走没几步，一个身着掌柜服饰的中年男子快步拦了上来，拱手道：“几位贵客请留步！听闻几位是元宝山庄的贵客，我是城西药铺的掌柜。这里有几副金员外平日服用的汤药，只是不知为何，金管家这几日都没来取。”
“金满堂的药？”方多病挑眉。
“正是。”
掌柜点头，将一个药盒递过来：“这每日的用量都标注清楚了，劳烦几位帮忙带回元宝山庄，免得误了金员外的服药时辰。”
方多病看了一眼李莲花，伸手接过药盒：“行，交给我们吧。”
李莲花目光落在药盒上，随口问道：“这药为何都是双份？”
掌柜解释道：“先前每日只服一份，可这两年金管家说金员外的病情加重，请来的大夫吩咐加大药量，便改成每日两份了。”
简凌霄眉头微蹙：“我平日里暗中留意过金满堂的用药，药方确实是治疗树人症的。但据我观察，他并非每日都服用两服药。”
“这就奇了！”
掌柜面露困惑：“每日两份的用量，是金管家亲自吩咐的，绝不会有错。”
李莲花眼眸转动，扭头看了归宁一眼，昨夜归宁便与他提过，金常宝恐怕也患有树人症，如今结合简凌霄的话，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他问道：“这些药，一直都是金常宝亲自来取的吧？”
“正是！”
掌柜赞道：“金管家对金员外可谓忠心耿耿，事事亲力亲为，从未假手他人。”
方多病瞬间明白过来，看向李莲花：“难道……”
“金常宝也有树人症。”李莲花语气肯定。
“什么？！”
方多病惊得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也是金满堂他爹的私生子？”
归宁看了二人一眼，缓缓道：“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董羚、金常宝、金明珠，想必还有其他人，只不过有机会接触到金满堂核心秘密的，寥寥无几。”
他心中暗自思忖：金满堂恐怕并非大熙之人，而是南胤余孽。宣王妃死后，她的旧部定然散布在各处，还有什么关键线索是自己遗漏的？
一行人很快抵达元宝山庄，刚到门口，便被几名监察司的侍卫拦了下来。“指挥使有令，你们三人不得入内！”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方多病上前一步，怒道：“我们查到了关键线索！若是让嫌犯跑了，你们监察司担得起责任吗？”
“上次未将你们拿下，已是看在方尚书的面子上。”
侍卫态度强硬：“请几位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
方多病气得正要发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爽朗的呼喊：“李兄、方兄、归宁兄弟！”
几人回头，只见杨昀春翻身下马，快步走来。
归宁抬手行了一礼，方多病也收了怒气，抱拳道：“杨兄。”
杨昀春目光扫过监察司的侍卫，沉声道：“我听闻宗政明珠带着监察司的人来了元宝山庄，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李莲花淡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如今监察司，竟让一个刑犯主事，不知当年创立监察司的师祖爷们，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罢了，我们本有他事，只是……”
话未说完，元宝山庄内突然跑出一名手下，神色慌张地大喊：“出事了！杨副使，出事了！”
杨昀春皱眉：“何事惊慌？”
“金、金管家金常宝，上吊自杀了！”手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归宁闻言，眉头骤然拧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责。
若是自己能早些察觉金常宝的异常，若是能早点将线索告知哥哥，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
可金常宝既然已经拿到了泊蓝人头，为何还要自寻短见？
李莲花察觉到他神色不对，脚步放缓，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似安抚，又似搀扶。
归宁回过神，抬眼看向他，眼中满是复杂，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心中清楚，自己早就知晓金常宝患有树人症，却因顾虑太多未能及时说明，如今想来，终究是慢了一步。
杨昀春带着众人往里走，宗政明珠闻讯赶来，见到李莲花等人，面色一沉：“你们还敢闯进来？杨昀春，你竟敢勾结这几个心怀叵测之人，违抗我的命令！”
“心怀叵测？”
杨昀春不咸不淡地回怼：“我亲眼所见百川院的石水姑娘给方多病分派公务，他们何来谋骗一说？”
“你不过是个副职，位居我之下，也敢质疑我的决定？”宗政明珠怒声道。
杨昀春直视着他，语气坚定：“我虽为副职，却持有御赐天龙令，有独立行事之权。听闻金管家出事，我需即刻前去查看。宗正公子若是无事，不妨让一让。”说罢，他不再理会宗政明珠，带着众人径直朝着金常宝的住处走去。
李莲花看着宗政明珠吃瘪的模样，凑到方多病耳边笑道：“方小宝，你看人家这气派，可比你百川院威风多了。”
方多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一声：“哦。”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跟上杨昀春。
归宁看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轻笑：“哥，你总这般逗他，就不怕他真的生气？”
李莲花勾了勾唇，眼底带着笑意：“放心，他气不过三刻。走，咱们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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