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的手指，在触碰到那空无一物的暗格入口时，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林玥儿紧绷的神经！
他发现了！
虽然可能还不确定里面原本有什么，但一个本应存在机关、此刻却空空如也的暗格，足以引起他最大的警惕和探究！
不能等他反应过来！
就在端王手指停顿、眼中精光乍现的同一刹那——
“吱吱——！哗啦啦——！”
一阵尖锐急促的老鼠嘶叫声，伴随着书籍被撞落的杂乱声响，猛地从藏书阁另一端的角落里爆发出来！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是林玥儿！在端王手指触碰到暗格的瞬间，她已通过精神力向隐藏在阁楼角落鼠洞里的几只老鼠下达了指令！制造混乱，吸引注意！
果然！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顶层凝滞的气氛！
“什么声音？！”
守在楼梯口的侍卫厉声喝道，脚步声迅速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冲去！
端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噪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蹙。那空荡的暗格带来的疑虑，被这意外的干扰暂时打断。
就是现在！
林玥儿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从狭窄的缝隙中无声滑出！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灰影，没有半分迟疑，直接扑向不远处的楼梯口方向——但并非下楼，而是闪入了楼梯侧面一个存放清洁工具的、更为隐蔽的凹陷死角！
她刚刚藏好，就听到端王冷静却带着一丝寒意的声音响起：
“不必去追老鼠。仔细搜查这一层，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是！”
侍卫的脚步声在顶层散开，开始更为仔细地搜查书架间隙和角落。
林玥儿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如擂鼓。
她知道自己只是争取到了片刻的时间。
端王很快就会发现，除了几只老鼠，这一层空无一人。
届时，他必然会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那个空了的暗格，并且下令封锁藏书阁，严查所有出入人员！
她必须在这之前离开！
她屏住呼吸，听着侍卫的脚步声在附近来回穿梭。
幸运的是，这个清洁工具死角又脏又乱，散发着霉味，侍卫只是粗略地用手巾长矛往里捅了捅，并未深入查看。
趁着一名侍卫搜查完附近、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的空隙，林玥儿再次动了！
她如同鬼魅，沿着楼梯的阴影部分，悄无声息地向楼下潜去。
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着下方每一层的动静。
二楼，无人。
一楼，负责登记的几个文书太监似乎也被楼上的动静惊动，正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目光不时瞟向楼梯口。
不能再走正门！
林玥儿目光一扫，锁定了一楼侧面一扇用于通风换气的支摘窗。
窗户不大，但足够她这样的身形通过。
窗外，是一条连接着不同宫殿的、相对僻静的夹道。
她毫不犹豫，闪身过去，手指灵巧地拨开插销，推开窗户，身形一缩，便如同狸猫般翻了出去，落地无声，随即反手轻轻将窗户虚掩回原状。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之间。
她不敢停留，沿着夹道阴影，快速移动，绕向与楚凌霄约定的汇合地点——靠近宫门处的一处供低阶官吏休息等候的班房附近。
心跳依然很快，怀中的书册硌在胸口，提醒着她刚才的惊险。
但她强迫自己调整呼吸，步伐稳定，看起来与宫里其他行色匆匆的小太监并无二致。
刚拐过一个弯，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楚凌霄看似随意地倚在廊柱旁，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当看到林玥儿安然出现时，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明显松弛了一丝。
两人目光交汇，没有任何言语。楚凌霄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林玥儿会意，低着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他们来到一间闲置的、堆放杂物的班房。
楚凌霄迅速推门而入，林玥儿闪身跟进，他立刻将门闩上。
“没事吧？” 楚凌霄转身，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最终落在她下意识护着的胸口。
“得手了。” 林玥儿言简意赅，从怀中取出那油布包裹，在他眼前一晃，随即迅速收起，“但端王可能起了疑心，他碰过了那个暗格。”
楚凌霄眼神一凛：“我们必须立刻出宫！”
他没有多问，直接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包袱里拿出两套普通的宫人服饰，一套扔给林玥儿，一套自己迅速套在外面，遮住了里面的侍卫官服。
林玥儿也迅速脱下太监外套，换上那套略显宽大的宫女浅碧色裙衫，并将头发稍微弄乱，遮掩住易容后过于清晰的轮廓。
不过片刻，两人已改头换面。
“走！” 楚凌霄低声道。
他们再次融入宫道上来往的人流。
此时正值午后，宫内各司各处人员流动频繁，换班、办事、传递消息者络绎不绝。
楚凌霄熟稔地选择了一条人流相对密集、通往宫外方向的道路。
他神色如常，偶尔还与相熟的侍卫或太监点头示意。
林玥儿则始终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扮演着一个沉默跟随的普通宫女。
宫门在望。
守卫明显比平日森严了些，盘查也更仔细。
楚凌霄亮出腰牌，神色坦然：“奉令出宫办差。”
守卫认得他这位宁国公世子、御前侍卫副统领，仔细查验了腰牌，又看了看他身后低着头的林玥儿。
“楚大人，这位是？” 守卫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
“尚衣局派来协助清点库册的。” 楚凌霄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守卫见林玥儿衣着普通，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又是跟随楚凌霄，便也未再多问，挥手放行。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外面喧嚣的市井声浪扑面而来。阳光有些刺眼，林玥儿微微眯了下眼，一直紧绷的心弦，才敢稍稍松懈一分。
他们成功了！《变法十策》全本，终于到手！
然而，就在他们汇入宫门外熙攘的人流，准备迅速离去时——
高高的宫墙之上，一道玄色身影悄然独立。
端王慕容渊，凭栏远眺，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下方如织的人流，最终，若有实质般地，在那两个迅速远去、即将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
他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幽暗难明的光芒。
他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暗影楼主，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查。今日所有出入藏书阁的人员记录，一个不漏。”
他顿了顿，视线依旧望着那人流消失的方向，补充道，语气笃定：
“另外，加派人手，给本王盯紧宁国公府和镇北侯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我们的这位小神医……看来，是找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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