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刚要带人往外走，就听到屋里传来手机铃声。
静之慌乱从包里掏出电话，眼泪还凝在眼角。
铃声还在不停响着，是她特意挑选的舒缓轻音乐，潇洒一时停在门口，心想她恬淡的气质跟这首曲子还蛮搭的。
匆忙之间， 她确认一眼屏幕。
是奶奶打来的，奶奶本就不放心她跑这么远教书，不接的话，恐怕老人家会更加担心的吧。
说不定还会大半夜跑来这个混乱的小区找她。
实在没了法子，静之跑到离门最远的阳台处，蹲下捂着手机，深呼吸几次才抖着手指点了那颗接听键。
“喂，奶奶。”
“呦，阿之啊，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啊？”
“……我没事，刚刚收被子，没来得及接。”
潇洒听得入神，她长得温柔秀丽，没想到声音也这么温雅。
她的声线趋于平缓，沙皮想着那女人应该也冷静下来，于是凑近一步，刚想再敲门试试。
潇洒一掌抓住他的后脖颈，不悦拎起他往隔壁走廊甩去，“干什么！”
“嘭”一声。
沙皮背部砸到隔壁铁门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屋内的交谈声霎时停了下来，静之紧抓手机，一脸戒备看着门口。
隔壁住户屁都不敢放一个，连炒菜声也消停下来了。
潇洒皱起眉头，没耐心的捏了捏眉心。
正转身要走，余光突然看到楼下空地上站着两个双手插兜的片儿警。
正是排队排到不耐烦的林海跟寸牛。
警匪视线相交。
林海没吃上饭，懒洋洋抬起的眸中，带着一股饿肚子的烦躁，“潇洒，你又想做咩？”
潇洒把外套丢给一旁的小弟，装作无辜举起双手，朝楼下的林海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怎么，我吃饱了到处逛逛，林警官连这也要管啊？”
寸牛的拳头在口袋中捏紧，他冲动上前一步，仰头讲：
“你刚刚把他甩出去了，别以为我们没看到！”
沙皮手往后勾着吃痛的背，龇牙咧嘴朝潇洒走过来，一点也不将两个警察放在眼里，轻蔑讲：
“我老大教训我，关你们什么事！”
林海眼皮往下耷拉，烦死了，教训小弟不会到无人的巷子里吗？到时候居民报案，岂不是又给他找麻烦。
正要说话，离潇洒一米多远的玄关门突然打开一条小缝。
静之发汗的手心捏紧挂断的电话，想喊救命，又怕潇洒过后跑来报复。
开门声很小，楼下的林海没听见，潇洒倒是听见了。
转头看去，只在门后看到一眼她瘪着的嘴和红彤彤的眼睛，门便又关上。
潇洒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敲起小鼓。
她这副模样，如果是在对他撒娇有多好。
“走了。”潇洒接过小弟手里的西装，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拽拽笑着朝楼下看去，故意扬声说：
“别让我们林警官又找机会把我们拷进去喽，掰掰~”
他大摇大摆走下来。
经过林海身边，潇洒故意踢了刀疤一脚，指桑骂槐道：“看个门也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寸牛：“你——”
林海斜眼瞥向不吭一声的刀疤，淡淡讲：“他教训小弟，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走吧。”
寸牛憋一肚子气，粗粗的两条眉毛拧得都快连到一起去，“要走去哪？”
一群混混走掉了，天井处只有他们两个杵着。
林海环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肩膀又往下一塌，转身朝外，讲：
“总要找个地儿吃饭，不用排队的那种。”
不知是不是静之密切关注这俩警察，一听到这句话，她立马打开几个锁，踉跄跑出来，胸口倚到栏杆上，朝楼下快走出天井的两个人扬声：
“林警官，呃……”
叫一声，静之又犹豫了。
第一次见面就邀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好像太热情。
她支支吾吾讲：“那个……那个，我家里打印机坏了，你们会修吗？”
林海插着兜，转身抬头：“不会，出门左拐，电器行的老赵会修。”
静之被他干脆的话噎住，脸渐渐涨红。
从小到大都是好好学生的她，一直坚信警察是绝对正义的。
刚刚被坏人吓了一通，静之急切想抓住一点安全感，于是厚着脸皮又讲：
“呃……那个，要不你上来拿个u盘，我那张表格，其实没有备份，你还欠我一张干净的表哦。”
林海表情一僵，没了拒绝的理由。
寸牛哎一声，撞撞他的肩，“算啦，也是我们间接导致的失误，出去打印还她很快的。”
林海很是不愿意再爬楼梯上去，于是耷拉着眼皮讲：“要不你去拿，我在这儿等你。”
寸牛瞪大眼：“是你给人家的纸撞到楼下去的诶。”
静之也硬着头皮讲：“林警官，还是你上来一趟吧？”
林海用力闭了闭眼，怎么今天净是不顺心的事儿。
“好啦好啦。”他妥协迈脚前进，语气带着两分不耐。
静之听出来了，但是急于跟警察诉说的心压过那点不好意思。
她捏着手指，转身进屋。
快速将被子抱进屋内，随后来到客厅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几颗西红柿跟一把青菜，侧边冰箱门扇上，放着两瓶廉价的矿泉水。
冷藏室更是空荡，只有一袋拆开过的速冻丸子。
她不喝茶，饮食也比较简单，如此一翻，发现竟是没什么好招待人家的。
屋外略显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静之咬着唇，不好意思拿出两瓶矿泉水抱在怀里。
徒手关上冰箱门，正巧对上林海懒洋洋看过来的眼神。
好在他还知晓是自己的错误，这会儿终于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
站在门口朝静之轻轻颔首，脚下一步未迈，朝她伸出一只手，“抱歉，U盘拿来，我去打印给……”
话没说完，寸牛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屋里带。
“进来进来，这位小姐眼睛都红了，她一定不止要说这事儿。”
林海被他带得一个踉跄，无奈踩进别人的私人空间内。
林海暗暗瞪蛮牛一样的寸牛一眼。
他又不是眼瞎，没看到静之红起来的眼睛，和慌张的神色，只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潇洒一直这样到处骚扰妇女，他处理这种案子都处理烦了。
唉，来都来了。
林海视线往地上的众多纸箱扫视一圈，抬脚迈过一个有他腿高的棕色纸箱，有气无力坐在她家沙发一角，撑着脸说：
“……是不是潇洒骚扰你了？”
静之眨了眨眼，惊愕问：“你看到了？”
“没。”
寸牛接过她硬塞过来的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林海，咬着后槽牙说：
“那人就这样，这个月我们海哥接到有关潇洒的骚扰妇女案，已经不下十起了。”
“啊？”静之紧紧捏着手里的那张名片，表情更为讶异，“那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说到这个，寸牛更是憋闷。
就连林海，也捂着额头没了话。
冰水都喝不下去，寸牛叹口气，拉过来一个圆形小凳坐在林海边上，“他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律师，而且他又有钱，每次抓进来不过半天，就被那个律师保出去了。”
静之张了张嘴，看到林海苦恼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想求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屋内一时寂静。
寸牛见她把名片都攥皱了，秉着不能给警察这两个字留下坏印象的原则，他挽尊讲：
“那个……你可以报案，但你最好要有证据，或者证人，这样我们这边比较好办事。”
静之紧紧咬着唇，她哪里有什么证据。
至于证人，左邻右舍都是不认识的人。
刚刚潇洒来，他们吭都不敢吭一声。
又怎会出面帮她指认。
“还有。”寸牛好心提醒，“如果你报案了，我想……你要做好搬家的准备，潇洒报复心很强，我怕他后续会对你……”
寸牛吞吞吐吐，话没讲完就消了声。
看这一地没收拾好的纸箱，这女人应当是刚搬家过来这儿的吧？
静之脸色苍白，缓缓矮下身子，扶着茶几垂下脑袋。
晶莹的泪水无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寸牛看她哭了，抓耳挠腮，尴尬得甚至抽了一下自己的嘴，早知道不吓她。
可他说的是事实啊。
就在这时，林海肚子咕噜一声，更为尴尬的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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