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沙漠的夜晚比想象中更冷。夕阳完全沉入沙丘后，气温骤降，冰冷的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运输车的金属外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商队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扎营，三堆篝火在营地中央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将周围的沙砾染成暖黄色，却照不透远处的黑暗——那里藏着未知的危险，可能是饥饿的沙狼，也可能是溃散的混沌残兵，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守卫的选拔者绷紧神经。
吉斯靠在篝火旁，双手捧着一杯热麦茶，茶水里漂浮着几粒未磨碎的麦麸，却依旧能驱散指尖的寒意。他的锈爆弹枪“血痕”靠在身边，帆布包裹已经解开，枪身的锈迹在火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枪管上的三道刻痕格外清晰。卡伦坐在他旁边，正用一块磨刀石打磨岩棒的黑石尖端，火花随着摩擦不断溅起，落在沙地上瞬间熄灭。“这鬼天气，白天能把人烤化，晚上能把人冻僵。”卡伦抱怨着，往篝火里添了一块干沙草根，火焰“噼啪”一声旺了几分，“要是能早点到圣翼要塞就好了，听说要塞里有暖炉，晚上睡觉都不用裹毯子。”
吉斯笑了笑，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营地边缘，老格雷正站在那里，退役动力甲的剪影在夜色中格外挺拔。老格雷的仿生义眼闪烁着蓝色光效，正警惕地扫视着远处的沙丘，仅存的右手握着工兵铲，手指时不时摩挲铲柄——那是他在克里格战场养成的习惯，只要站哨，就会无意识地触碰武器，确保随时能投入战斗。
“吉斯，过来。”老格雷的声音穿过篝火的噼啪声，依旧带着沉稳的力量，没有丝毫被夜色削弱。
吉斯放下麦茶，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快步走过去。卡伦也想跟着，却被老格雷用眼神制止了：“你留下打磨你的岩棒，别跟过来——下次遇到混沌，你的棒头要是还这么钝，只能给人家挠痒痒。”卡伦嘿嘿一笑，缩了缩脖子，重新拿起磨刀石，动作比之前认真了几分。
老格雷带着吉斯走到第一辆运输车的阴影里，这里远离篝火的光芒，只有星光洒下淡淡的银辉。他转过身，右手伸进动力甲的内袋，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那是一只金属护腕，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深色合金，表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正中央刻着一个清晰的圣血天使徽记：红色的翅膀展开，包裹着一枚金色的颅骨，徽记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银色纹路，在星光下泛着微弱的圣能波动。
“这是……”吉斯的目光被护腕吸引，他能感觉到护腕里蕴含的温和圣能，与之前接触的圣血萃取液气息相似，却更纯粹，像是直接来自圣血天使的传承。
“圣血护腕。”老格雷的声音低沉，他将护腕递给吉斯，指尖的金属凉意透过护腕传递过来，“当年马库斯队长牺牲前，把它交给了我。”提到“马库斯”这个名字时，老格雷的语气明显柔和了几分，仿生义眼的光效也黯淡了一瞬，“在克里格战场的最后一场战斗，我们被混沌掠夺者包围，马库斯为了掩护我们突围，用身体挡住了混沌巫师的火焰，临死前，他把这个护腕塞给我，说‘别让圣血的荣耀断在我们手里’。”
吉斯接过护腕，入手沉甸甸的，比看起来重不少。他仔细观察着护腕的细节：内侧刻着一行细小的哥特式铭文，虽然有些磨损，但仍能辨认出“忠诚即吾命”的字样；护腕的边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某种锋利的武器划过，划痕周围的金属微微泛着红色，显然是长期接触圣血留下的印记。“这护腕……有什么用？”他下意识地问道，不是怀疑，而是好奇这枚承载着传承的护腕，是否有特殊的力量。
“它能削弱混沌能量的侵蚀。”老格雷伸出仅存的右手，指了指护腕上的圣血天使徽记，“徽记里注入了圣血天使的圣能，只要戴着它，遇到混沌信徒或恶魔时，你能更清晰地感知他们的位置，还能减少混沌能量对你身体的腐蚀——上次你接触混沌血液没被感染，运气占了一部分，要是当时戴着它，连那点轻微的不适都不会有。”
吉斯心里一震。他终于明白老格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护腕——不是简单的馈赠，而是提前为他应对圣翼要塞的挑战做准备。要塞里肯定有更多混沌相关的训练，甚至可能直接面对混沌俘虏，这枚护腕，相当于给了他一层额外的保护，也承载着马库斯队长和老格雷两代圣血天使的期望。
“我……”吉斯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这枚护腕，比“血痕”爆弹枪更珍贵——爆弹枪是战斗的武器，而护腕是传承的象征，是“圣血天使”这四个字的具象化，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忠诚与牺牲。
“别光顾着看，戴上试试。”老格雷打断他的思绪，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严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护腕是可调节的，你手腕细，稍微收紧点，别掉了——马库斯当年就是因为护腕松了，在战斗中差点被混沌掠夺者打飞，后来他用铁丝缠了两圈，才一直戴到牺牲。”
吉斯按照老格雷的指示，将护腕戴在左手腕上。护腕内侧的调节扣很灵活，他轻轻转动扣环，直到护腕贴合手腕，既不松动，也不勒紧。戴上的瞬间，一股温和的圣能顺着手腕蔓延到全身，像是有一层薄纱裹住了身体，之前因黑怒残留的疲惫感瞬间减轻了不少，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些。他抬起手，星光下，护腕上的圣血天使徽记泛着淡淡的红光，与右手的mK0甲壳甲形成鲜明对比，却异常和谐。
“记住，这护腕不是装饰品。”老格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它是圣血天使的传承信物，每一次戴上它，你都要记住马库斯的话——‘忠诚即吾命’。在圣翼要塞，你会遇到很多诱惑，可能是混沌的低语，也可能是力量的捷径，但只要护腕还在你手上，就不能忘了自己是谁，不能忘了你要守护的东西。”
吉斯用力点头，左手紧紧握住护腕，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温度，像是在与马库斯队长的意志共鸣。“我不会忘的，队长。”他的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会带着它，像您和马库斯队长一样，用忠诚守护巴尔，用武器对抗混沌，绝不让圣血的荣耀断在我手里。”
老格雷看着吉斯坚定的眼神，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是今晚第二次，也是吉斯认识他以来最明显的一次。“好小子，没让我失望。”他拍了拍吉斯的肩膀，力道适中，没有之前的沉重，“去练练爆弹枪装弹吧，‘血痕’的弹仓结构和普通爆弹枪不一样，你现在练熟了，到了要塞考核时能少走弯路。”
吉斯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篝火旁的空地支起的射击架——那是选拔者们临时搭建的，用几根枯木绑成简易的支架，专门用来练习武器操作。他拿起“血痕”爆弹枪，将弹仓卸下，放在沙地上。弹仓是金属材质，表面刻着弹药容量刻度，能装十发.75口径爆弹，此刻里面还剩五发，是老格雷之前预装的。
他从布袋里倒出三发备用爆弹，银白色的弹头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弹身上刻着帝国军工的标记。吉斯深吸一口气，按照老格雷之前教的步骤，将第一发爆弹对准弹仓的入口——弹仓的入口有一道细小的卡槽，需要将爆弹的凸起对准卡槽才能顺利推入，否则很容易卡住。
第一次尝试时，他的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颤，爆弹的凸起没对准卡槽，“咔嗒”一声卡在了入口处。吉斯没有慌，按照老格雷说的，轻轻转动爆弹，调整角度，直到听到“咔”的一声轻响，爆弹顺利进入弹仓。他松了口气，继续装第二发——这次动作慢了些，却精准了不少，没有再卡住。
“动作太慢了！”老格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站在吉斯身后，观察着他的动作，“在战场上，装弹慢一秒，就可能多一个同伴倒下。当年在克里格，我亲眼看到一个新兵因为装弹慢了半秒，被混沌掠夺者的链锯斧砍中了喉咙——他的爆弹枪里明明还有一发子弹，却没来得及装进去。”
吉斯的动作一僵，心里一阵发紧。他想起之前对抗猩红颅骨劫道者时，要是当时手里有爆弹枪，却因为装弹慢而错过时机，后果不堪设想。他定了定神，加快了装弹速度，第三发爆弹虽然依旧有些生涩，但比第一发快了近两秒。
“再快！”老格雷的语气没有缓和，反而更严厉了，“你的手指太僵硬，要放松——爆弹是你的伙伴，不是你的敌人，别跟它较劲。”他伸出右手，握住吉斯的手腕，轻轻调整姿势，“手指弯曲的角度不对，这样发力会浪费时间，你看，稍微倾斜一点，让爆弹顺着卡槽自然滑进去，既快又稳。”
在老格雷的指导下，吉斯重新装了一次弹。这次他按照调整后的姿势，手指放松，角度准确，三发爆弹只用了之前一半的时间，而且没有一次卡住。“对，就是这样。”老格雷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些，“记住这个感觉，多练几次，直到不用看也能快速装弹——战场上，你的眼睛要盯着敌人，不是盯着弹仓。”
卡伦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磨刀石，好奇地看着爆弹枪：“吉斯，你这装弹看着挺简单，我能试试吗？”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拿弹仓，却被老格雷瞪了一眼。
“你？”老格雷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调侃，“先把你的岩棒磨利再说——上次你用岩棒砸混沌信徒，没砸中人家的头，反而砸在了沙地上，差点把自己的手震麻，还想碰爆弹枪？”
卡伦的脸瞬间红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是好奇嘛……再说了，我磨完岩棒，也能练装弹啊，万一以后有机会用爆弹枪呢？”
老格雷没再反驳，只是哼了一声，转身走向营地边缘的哨位：“你们练吧，别玩太晚——后半夜轮到你们俩站哨，要是敢偷懒，明天就别想吃饭了。”
吉斯和卡伦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卡伦靠在旁边的沙地上，继续打磨岩棒，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吉斯装弹的动作，嘴里还念叨着：“等我练会了装弹，一定要用爆弹枪打一次混沌，看看是不是真的能炸碎他们的胸膛。”
吉斯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练习着装弹。他一遍又一遍地卸下弹仓、装入爆弹、重新上膛，动作越来越熟练，手指也越来越灵活，从一开始的紧张僵硬，到后来的流畅自然，甚至能在装弹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营地周围的动静，符合老格雷“战场装弹”的要求。
篝火渐渐减弱，变成一堆暗红色的炭火，远处的沙狼嚎叫依旧，却不再令人害怕。吉斯停下动作，将最后一发爆弹装入弹仓，上膛，举起“血痕”对准远处的沙丘，虽然没有开枪，却能想象出爆弹飞出枪管的瞬间——那是属于他的力量，是老格雷和马库斯队长的传承，是圣血天使的荣耀。
他低头看了看左手腕的圣血护腕，徽记在炭火的微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与右手的爆弹枪形成呼应。一股坚定的信念在心里升起：无论圣翼要塞的考核有多残酷，无论未来的战斗有多艰难，他都会带着这枚护腕，握着这把爆弹枪，一步一步走下去，成为真正的圣血天使战士，守护巴尔，对抗混沌，不辜负所有信任他的人。
夜色渐深，营地的守卫换了一批又一批。吉斯和卡伦按照老格雷的要求，拿起武器走向哨位。月光洒在沙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他们的脚步声坚定而沉稳，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圣翼要塞之旅，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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