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石穴成了逃荒队伍临时的生命线。人们轮流守候在旁边,用破损的碗、葫芦瓢甚至双手,小心翼翼地接取着那浑浊的渗水。每一滴都无比珍贵,先紧着发烧的孩子和受伤的人,然后是老人妇女,最后才是青壮年。
水的出现,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定了几乎崩溃的队伍。虽然量少,但至少吊住了性命,也让焦躁的情绪得以缓和。疲惫不堪的人们终于得以在相对安全的背风处坐下来,处理伤口,啃几口干硬的粮饼,获得片刻的喘息。
林晚靠坐在一块岩石旁,小口抿着三婶分给她的一点点水,干渴得到缓解,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张却如潮水般涌来。她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狼狈不堪的村民,心中充满了忧虑。这才离开林家村第一天,就经历了流民威胁、逃兵惊魂、水源危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同样靠在岩石上休息的谢景珩。他喝过水后,气色似乎好了一些,此刻正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线条清晰而优雅,与周围粗犷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郎中正在仔细地给赵铁柱重新包扎伤口,也顺便查看了一下谢景珩的状况。他捋着胡须,对老村长感叹道:“这位谢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昏迷多日,竟然能挺过来,而且思路清晰,学识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啊。”
老村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向谢景珩的目光多了几分敬重。今天若不是他认出沙棘,指出可能的水源,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谢景珩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林晚探究的目光。他并没有回避,而是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谢公子,感觉好些了吗?”她轻声问道。
“多谢姑娘挂心,好多了。”谢景珩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有力了一些,“还未谢过姑娘和村民们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林晚摆摆手,随即切入正题,“公子似乎对山川地理、植物物产颇为熟悉?”
谢景珩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随即恢复平静:“家中旧业与此相关,略知皮毛罢了。倒是姑娘,临危不乱,见识非凡,更令在下钦佩。”他话锋一转,将焦点引回了林晚身上。
林晚心中暗凛,这人好敏锐。她笑了笑,用早已想好的托词解释道:“我不过是小时候多看了几本父亲留下的杂书,加上被逼到绝境,硬着头皮想办法罢了。比起公子的博学,差得远了。”
两人互相试探,言语间机锋暗藏,却又保持着表面的客气。
谢景珩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语气变得凝重:“此地不宜久留。那些逃兵虽被暂时惊退,但难保不会追踪而来。我们需尽快离开,找到更安全的路径。”
“公子对前路有何高见?”林晚顺势问道。她迫切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规划路线。
谢景珩沉吟片刻,道:“由此往南,需翻过前面两座山岭。其中有一条古道,较为隐蔽,可避开官道和主要村镇,减少与人接触的风险。只是……山路险峻,恐行进艰难。”
他将自己所知的路线和可能遇到的险要地段,一一向林晚和老村长道来。他的描述清晰准确,甚至包括某些地方可能有野果或补充水源的地点,显然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有实据。
老村长和周郎中听得连连点头。林晚更是心中震动,谢景珩提供的信息,与她凭借现代地理知识推断的大方向基本吻合,而且更加具体、实用!这无疑大大增加了逃荒成功的几率。
“谢公子大恩!我林家村上下,没齿难忘!”老村长激动地就要行礼。
谢景珩连忙虚扶一下:“老丈言重了。同是落难之人,理当相互扶持。在下既蒙搭救,自当竭尽所能,略尽绵薄之力。”
他的话坦诚而有力,瞬间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就连一向挑剔的陈老抠,也难得地没有出声反对。
一种无形的默契,在林晚、谢景珩和村中核心几人之间形成。林晚的急智和领导力,谢景珩的学识和判断力,加上老村长的威望和赵铁柱的勇武,一个初步的、脆弱的领导核心,在这荒山野岭中悄然建立。
夜幕再次降临,篝火重新点燃。经历了白天的生死考验,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虽然依旧前途未卜,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林晚看着跳动的火焰,又看了看身旁闭目养神、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谢景珩,心中暗暗思忖: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究竟是福是祸?他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而看似沉睡的谢景珩,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个看似柔弱的村女林晚,她的冷静、果决和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同样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这场充满荆棘的逃荒路,似乎因为彼此的相遇,而变得有些不同了。
暂时的联盟已经结成,未来的路,或许可以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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