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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们俩的姻缘红线,去疏通他体内堵塞的缘法?
涂山幺幺感觉自己的九条尾巴尖儿都在抽搐。
这算什么?用结婚证去通下水道吗?这跟用情书去撬保险柜有什么区别?一个是处理感情的,一个是处理……物理堵塞的!
这大魔头一定是疯了,而且病得不轻。
然而,渊皇的表情却寻不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他那双深渊般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她惊愕错愕愕然的蠢样,仿佛在看一个还没开窍的顽石。
“它,才是唯一的‘缘起之物’。”
这句话,如同洪钟大吕,在涂山幺幺的识海里反复震荡。
她猛然想起《缘法秘典》中的一句话:凡缘法施展,必有其“起”,此“起”乃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最根本的连接,连接越深,缘法越稳。
之前,她修复古籍,缘起之物是她与古籍之间的“修复”意念;她调解魔将,缘起之物是她与他们之间的“旁观者”身份。
可现在,她要干涉的是渊皇的根本存在。她和他之间,最根本的连接是什么?
不是“修复者”与“被修复者”,也不是“阶下囚”与“掌控者”。
是这条阴差阳错、荒谬绝伦,却又将两人死死绑在一起的……姻缘红线。
它扎根于他混乱缘法的风暴之眼,是唯一能进入那片毁灭之地的通路。
涂山幺幺的呼吸一滞,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所以……她和他,注定要用这种最亲密、最纠缠不清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比让她去跟一头喷火的魔龙讲道理还要离谱。
“愣着做什么?”渊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需要我教你,怎么用自己的红线?”
涂山幺幺一个哆嗦,连忙摇头。
开玩笑,她可是青丘狐族,虽然业务不精,但怎么用红线是刻在血脉里的本能。只是她以前用的,都是从指尖新生的、一次性的普通红线,用完就消散了。
而现在,渊皇要她用的,是这条本命相连的姻缘线。
这感觉,就像是让她拿自己的小拇指去捅马蜂窝。
她咽了口唾沫,认命地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手腕上那根粉色的丝线上。在她的意念催动下,那根原本只是虚幻存在的红线,渐渐变得凝实,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不是这样。”渊皇冷然道。
他捏着红线的手指微微一动,一股纯粹的魔气顺着红线奔涌而来。涂山幺幺只觉得一股冰流冲入经脉,她体内的九尾狐仙力本能地想要抵抗,却被那股魔气强行压制、引导。
她的视野仿佛被瞬间拉伸,顺着那根红线,她“看”到了它的另一端。
它不再是简单地系在渊皇的手腕上,而是像一株活着的藤蔓,无数细小的根须穿透了他的皮肤、血肉,深深扎进了那片由黑色河流组成的、混乱的缘法荒原之中。
而此刻,渊皇的魔气,就像是燃料,点燃了这条藤蔓。
整根姻缘红线,从原本的粉色,染上了一层妖异的、流动的暗金色光泽。它不再是柔软的丝线,而是变得坚韧、锋利,充满了力量感。
“用你的意念,将它变成针。”渊皇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她脑中响起,“刺入那条淤塞的河道。”
涂山幺幺心头狂跳,这简直是手把手的魔鬼教学!
她不敢有丝毫分神,学着渊皇的样子,将自己的心神全部灌注于这条变异的红线之上。她想象着一根针,一根能穿透一切阻碍的、无坚不摧的灵针。
那根暗金色的红线,在她的意念下,前端开始收束、变尖,最终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锋芒。
成功了!
她心中刚升起一丝喜悦,就听渊皇再次下令:“不够。光有形态,没有‘法’,它依旧是凡物。注入‘疏通’的法则。”
涂山幺幺连忙收敛心神,回忆着《缘法秘典》中关于“疏通”的描述。那是一种引导、梳理、让堵塞之物重归流动的概念。
她将这种概念,这种“意”,凝聚成一股精神力量,缓缓地、小心翼翼地,通过自己与红线的连接,渡了过去。
嗡——
红线针尖的暗金色光芒骤然大盛,一股玄奥的气息在针尖流转。
“刺。”
没有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渊皇的命令简洁而冰冷。
涂山幺幺心一横,眼一闭,控制着那根红线化作的灵针,朝着渊皇手心那条代表“吐纳之缘”的黑色纹路,狠狠扎了下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涂山幺幺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跟着狠狠一颤。
灵针刺入的瞬间,一股庞大、粘稠、充满了死寂与腐朽气息的阻力,顺着红线狂暴地反噬而来。那感觉,就像是把手伸进了正在运转的、由无数刀片组成的磨盘里。
“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都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一只冰冷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集中精神。”渊皇的声音就在耳畔,不带任何情绪,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你若心神溃散,红线崩断,你我都会被这混乱的因果之力撕碎。”
涂山-幺幺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分心。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根已经刺入黑色纹路的红线上。
她能“看”到,红线灵针的前端,正艰难地在那条干涸的黑色河道中推进。河道里淤积的,不是泥沙,而是一块块由纯粹的、凝固的“死寂”法则构成的黑色晶体。
她的“疏通”法则,正在一点点地消融这些晶体,但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而她仙力的消耗,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仅仅是刺入这么一小段,她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抽干了。
“太慢了。”渊皇似乎对她的进度很不满意,“你的力量,太过分散。”
话音刚落,他扶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一股更加精纯磅礴的魔气,不再是引导,而是直接灌入了她的体内。
涂山幺幺感觉自己像一个快要干涸的小水洼,突然被注入了一整条大江的水量。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控制它。”渊皇命令道。
涂山幺幺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强忍着经脉的剧痛,按照《缘法秘典》上的心法,引导着这股霸道的魔气,将它们全部转化为燃料,注入到姻缘红线之中。
得到这股庞大力量的加持,红线灵针上的暗金色光芒暴涨,消融黑色晶体的速度,瞬间快了十倍不止!
咔嚓,咔嚓……
她仿佛听到了那些凝固的“死寂”法则晶体,正在不断碎裂的声音。
原本坚不可摧的河床,被硬生生凿开了一条细小的通道。
涂山幺幺的精神高度集中,她不再是被动地消融,而是开始主动地引导。她控制着灵针,像一个最高明的绣娘,在那片死寂的荒原上,重新“绣”出一条生机勃勃的路径。
这个过程,枯燥、痛苦,且极度耗费心神。
时间在藏书阁里失去了意义。
涂山幺幺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一整天。她的额角挂满了冷汗,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浑身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魔宫的寒气吹干,变得僵硬。
她体内的仙力早已告罄,全凭着渊皇源源不断输入的魔气,以及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在死撑。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强行绑在失控机甲里的驾驶员,在渊皇这个魔鬼教官的逼迫下,疯狂地学习着如何操控这台远远超出她能力范围的恐怖机器。
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涩、笨拙,到后来的逐渐熟练,再到最后的精准、高效。
她对红线的理解,不再停留在“连接”这个浅层概念上。
她学会了如何将红线“赋形”,让它变成针、变成刀、变成网。
她学会了如何给红线“赋法”,将“疏通”、“连接”、“斩断”、“守护”等不同的法则之力,灌注其中。
她甚至学会了,如何利用渊皇的魔气,来催动自己的仙力,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与共鸣。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治疗”,这是一种最高效、最残酷,也最深刻的“教学”。
渊皇用他自己作为教材,用他们两人的性命作为赌注,逼迫着涂山幺幺在最短的时间内,挖掘出她血脉天赋的最深层潜力。
终于,当最后一小块黑色晶体被消融殆尽时,涂山幺幺感觉红线灵针的前端,豁然开朗。
那条堵塞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吐纳之缘”河道,被她硬生生地,打通了!
虽然河道依旧狭窄脆弱,但它通了。
就在打通的瞬间,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天地灵气,顺着这条新开辟的通道,缓缓流入了渊皇的体内。
渊皇那万年冰封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心那条黑色的纹路。在那片纯粹的、死寂的黑色之中,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丝线,顽强地亮了起来。
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那是……生机。
是隔绝了千百年之后,他第一次重新感受到的、来自外界的缘。
涂山幺-幺也感受到了这股变化,她虚脱般地收回了红线,整个人软倒下去,被渊皇稳稳地接在怀里。
她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她做到了。
她真的……给魔尊把“缘”给理顺了一点点。
她靠在渊皇冰冷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这下总能休息了吧?这魔鬼训练总该告一段落了吧?
然而,渊皇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将她扶正,让她靠着书桌站好,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在那只手上,盘踞着一道比“吐纳之缘”更加粗壮、更加漆黑,散发着无尽憎恨与毁灭气息的黑色纹路。
“不错。”渊皇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听不出半点赞许的意味。
“现在,轮到这条‘憎恨之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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