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迷雾山谷深处。
那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闷哼。
他那双穿透了无尽空间的探究视线,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又无比凶戾的墙,不,那不是墙,那是一张猛然张开的、充满了远古凶煞之气的巨口!
一股纯粹的、不讲道理的、以吞噬和毁灭为目的的意志,顺着那条无形的感知链接,疯狂地反扑而来!
逆缘首领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瞬间斩断了与那股感知的联系。
可即便如此,他那由扭曲因果凝聚而成的神魂,依然被那股力量的余波狠狠“咬”了一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在他的意识深处炸开。
“这是……”他沙哑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那是什么力量?
不是仙力,不是魔气,更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缘法之力。
那是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纯粹的“恶”与“贪”。
……
魔宫,修炼室。
涂山幺幺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一边是逆缘首领那充满恶意的、宛如实质钢针的探查。
另一边是冥魂珠上那个血色符号爆发出的、要将天地都吞噬殆尽的饥饿与暴戾。
她被夹在中间,神魂像是要被这两股恐怖的力量活生生撕成两半!
她想切断联系,想把那该死的珠子扔出去,可她的意识已经被彻底锁死,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
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这股力量无法形容,它没有形态,没有温度,却在出现的一瞬间,让整个修炼室里暴走的混沌之气,骤然凝固。
仿佛时间本身,都在这股力量面前俯首称臣。
“放肆。”
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不是在房间里响起,而是在涂山幺幺的神魂深处,直接炸开。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君王般的怒意。
紧接着,涂山幺幺感觉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攥住了她那即将被撕裂的神魂。
然后,对着那条连接着她与外界的、无形的感知之线,狠狠一捏!
“啪!”
一声清脆的、仿佛琴弦崩断的声响,在她的意识中回荡。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逆缘首领的恶意,冥魂珠的暴戾,那股快要将她撑爆的撕扯感……全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掐断。
涂山幺幺的身体猛地一软,向前扑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整只狐狸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不堪。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一双黑色的、用金线绣着繁复魔纹的靴子,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渊皇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那张俊美到毫无瑕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幽深的魔瞳里,却翻涌着比魔界深渊还要可怕的风暴。
他生气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愤怒。
涂山幺幺的心脏缩成了一团,她甚至不敢呼吸。
“本尊让你在这里修炼。”
渊皇缓缓蹲下身,与瘫在地上的她平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不是让你,隔着三界,去跟人打架。”
他伸出手,捏住了涂山幺幺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很凉,凉得像一块冰,让涂山幺幺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你差点就死了。”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可涂山幺幺却从那平淡中,听出了一丝后怕,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我……我不是故意的……”涂山幺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地忍住,“是那颗珠子……它自己……”
渊皇的视线,落在了她散落在地的宝贝袋子上。
那枚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冥魂珠,正静静地躺在里面,珠身上那个诡异的红色符号,光芒已经隐去,却依然能看到那鲜红如血的痕迹。
他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它吞了这里的混沌之气?”
“嗯……”涂山幺幺小声地回答。
渊皇松开了她的下巴,站起身。
他没有再追问冥魂珠的事,只是用一种审视的、仿佛在看一件不听话的工具的表情,重新打量着涂山幺幺。
“看来,只是让你自己待着,还不够。”
他转身,走向那扇白骨门户。
“起来,跟上。”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涂山幺幺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和狼狈,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两人再次回到了那片浩瀚无垠的万缘殿。
渊皇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了涂山幺幺之前尝试修复失败的那片区域。
那里,那根代表“仇恨”的黑线,因为她之前的鲁莽举动,已经变得比周围的缘法之线粗壮了好几倍,像一条盘踞在蛛网上的毒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看清楚了。”
渊皇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他伸出手,一根比涂山幺幺的本源红线更加凝实、颜色也更加深邃的、近乎暗金色的线,从他的指尖延伸出来。
涂山幺幺以为他会像自己一样,去剪断那根黑线。
但他没有。
他的暗金色丝线,并没有去触碰那根粗壮的黑线,而是像一条灵巧的蛇,绕过了它,探入了更深处、更复杂的缘法之网中。
涂山幺幺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渊皇的线,在无数根交织的缘法线中穿梭,最终,精准地找到了那根黑线的“根源”。
那是一根极其纤细的、几乎快要断裂的灰色丝线,代表着“误解”。
正是因为这对魔族父子之间产生了误解,才滋生出了“仇恨”这条黑线。
“斩断,是最低级的手段。”
渊皇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引导着涂山幺幺的全部心神。
“因果,是一个闭环。”
“你斩断了‘果’,只要‘因’还在,它就会结出新的、甚至更糟的‘果’。”
说着,他的暗金色丝线,轻轻地缠上了那根代表“误解”的灰色丝线。
他依然没有斩断它。
而是拉着它,连接到了另一根代表着“守护”的、微弱的蓝色丝线上。
那是父子之间,残存的、几乎快要被仇恨淹没的亲情。
“真正的修复,是引导。”
渊皇的声音,宛如暮鼓晨钟。
“改变‘因’的指向,让它去结出,你想要的‘果’。”
“嗡——”
就在两条丝线连接的一瞬间,万缘殿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那根灰色的“误解”之线,在接触到蓝色的“守护”之线后,颜色开始飞速地变化,从灰色,转变成了代表“愧疚”的浅黄色。
而随着“因”的改变,那根原本粗壮无比的、代表“仇恨”的黑色毒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在瞬间萎缩、枯朽,最终化作点点黑色的光屑,消散在了缘法之海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崭新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代表“和解”的红色丝线,重新连接在了那对父子之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能量外泄,更没有半点反噬。
涂山幺幺彻底看呆了。
她的脑海里,仿佛有无数道惊雷同时炸开,将她过去所有关于红线的认知,全都劈得粉碎。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红线真正的用法!
不是破坏,不是强制。
是疏导,是转化,是平衡!
“看明白了?”渊皇收回了自己的丝线,侧头看她。
涂山幺幺像是被从一场大梦中惊醒,用力地点了点头,双眼亮得惊人。
“那好。”
渊皇指向旁边另一片更加混乱的区域。
那里,一根代表“贪婪”的黑线和一根代表“嫉妒”的紫线,正死死地缠绕在一起,让它们的主人——两个魔将,为了争夺一块领地,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来。”
渊皇的语气,简单干脆。
“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修复它。”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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